远黛其实巴不得这一句,听得此言,也并不矫情,当即笑道:“如此却是最好!多谢王爷!”
摆一摆手,百里肇却又道:“且先说说这事吧!你怎么看?”
远黛心中其实不愿答他这个问题,然而今日的百里肇实在太好说话,而且处处帮衬着她,在此情况下,她若还欲言又止,也实在有些不识抬举。这般一想之后,远黛终是开口道:“说起这事,我倒想反问王爷一句,王爷就当真一点′也不担心?更不打算有所动作?”
这话虽说的语焉不详,然百里肇又岂能听不明白她的意思:“担心?担心本就是无用的东西,从来也于事无补。至于动作······”意味深长的看向远黛,百里肇道:“打蛇要打在七寸上!”
远黛沉默。事实上,一直以来,对于这些事情,她都不太愿意去触碰,然而世间不如意事十常,才只嫁过来数日,她却已陷不能不去考虑这些。
“王爷愈是信任于我,我却愈怕将来会有负于王爷呢!”良久,她才徐徐道。
若无萧后一力撮合,她压根儿也不会嫁给百里肇,而她更清楚明白的知道,若非有萧后百里肇或许连她的名字也不会知晓,更莫说迎立她为正妃。然而一切终究阴差阳错的发生了,两个原本可能根本不会有所交集的人就这么的被强行的扭在了一起。
这般一想之后,远黛心中却忽然冒出了两个字:缘分。从前,她曾笑着对萧呈娴道:你不觉得你与罗起东很有些缘分吗?然而如今,她却发现,真正有缘分的,或者该是她与百里肇。
淡淡摇头,百里肇道:“远黛,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弄清楚,其实眼前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困居的最终原因在这里······”他说着缓缓抬手,轻轻拍了一拍自己的双腿。
远黛听得心中陡然一凛,还不及说什么之时,外头却已传来徐青的声音:“王爷,三位大人已到了!”没有立时应声,百里肇抬手指一指身后的八幅紫檀螺钿雕花立地屏风,朝着远黛稍一示意。远黛会意,更不待他再做表示,已自轻盈的一个闪身,隐在了屏风之后。
见她已藏身好了,百里肇这才淡淡应声道:“请三位大人进来吧!”
外头旋之响起了徐青肃客的声音,片刻过后,罗起东三人已自鱼贯而入。才一进门,三人便朝百里肇深施一礼,口称:“学生丁一鸣(游方信)见过恩师!”“罗起东拜见睿王殿下!”
微微一摆手,百里肇温淡道:“不必多礼,都坐吧!”三人闻声,少不得答应着,这才在两侧的太师椅上坐了。百里肇那边却又吩咐徐青道:“上茶!”徐青答应着下去了。
说过了这两个字后,百里肇便不再言语。
他这里不说话倒不打紧,那边罗起东三人却是坐立难安。百里肇本就不是什么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的主人,相反的,这位亲王无论身在何处,总会予人一种压迫感,尤其在他长久不语的情况下,甚至会让人生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来。好半晌,却还是丁一鸣勉力的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恩师,学生等人今日前来,乃是因为······咳,因为……”
饶是丁一鸣从来能言善辩,到了这时候,也有些如鲠在喉。百里肇是什么人,皇室嫡子,亲王之尊,他们今儿来,若为了其他事儿,也还罢了,却偏偏为的是萧呈娴与罗起东。为这等儿女私情而来求一位王爷出面,这事却是怎么想都觉荒谬不已。
尤其是此刻百里肇神色平淡,仿佛全不知此事,更让人生出一种无从下口之感。
察觉到丁一鸣的尴尬,一边的罗起东却已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朝着百里肇一揖到底,罗起东坦然道:“我等的来意,王爷定然不会不知!我原是粗人,不会拐弯抹角,只求王爷明明白白的给一句话,不论事情成与不成,单看今日王爷愿意见我三人一面,起东已是感恩不尽!”
事实上,临来之时,三人也曾商量过若见了百里肇,该如何说话。商量的结果,便是由一贯口才颇好的丁一鸣先行说话。非是罗起东胆怯不敢先自开口,实是罗起东与百里肇的关系远远及不上丁、游二人来的亲近的缘故。论起来,丁一鸣乃今科文状元,百里肇却是今科主试官,官场之上,座师与进士以及同榜进士之间的关系原就极为密切,称一声恩师,道一句同年又岂是虚与的。然而百里肇的默不作声,显然却已打乱了三人的计划。
听得罗起东这么一番话,百里肇面上反现出了几分意外之色,失笑的看一眼罗起东,他道:“好一个粗人!好一个不会拐弯抹角!罗起东,只凭你这一句话,本王少不得也得帮你一帮!”
罗起东先时说那话时,却早抱了被拒绝的打算,却没料到百里肇会说出这话来,心绪大起大落之间,一时竟是怔在那处,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