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明白我有点文不对题,罗哩罗嗦,废话颇多的毛病,一个遭遇强盗愣生生写了这么久还没有出现强盗的影子。或许我该改改我这毛病,毕竟,如果我是想要写一段能够吸引人的故事的话,我还是多写点故事情节比较好。
虽然,这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并不只是简单的故事。
血与火,刀与剑,厮杀与喘息。我的师傅倒在我的身边,我无能为力。
在我问了我师傅那个关于护卫的问题,而后却被苏领队解答给我之后的五天,我所在的商队遇到了一次伏击。
伏击我们的人是苏领队口中的真正的江洋大盗们,二十几个人,个个武功高强。至少,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他们是真的武功高强。
我们遇伏的地点是在一个峡谷,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正是那种所谓的兵家绝地。
那天是个艳阳天,正午的时候,商队慢慢的挪进了峡谷。因为天气太过炎热的原因,大部分人精神都有些困顿,没有什么说话的**,车队行走间也少了往常的活泼,显得沉闷。
然后就在我们埋头赶路的时候,伏击开始了。
最先袭来的是一波弩箭,稀稀疏疏的几十枝箭很有针对性的射向车队旁边的十几名护卫,他们都佩戴着武器,而且稀稀落落的前后护卫着正前行的车队,目标很明显。
本来我也应该是在承受第一波攻击的对象之中的,但因为我当时并没有和其他护卫一起分散在商队周围形成保卫队形,而是和商队伙计们一起坐在商队的马车上而因此逃过一劫。
本朝缺马,因此马贵,像这样的小商队并不能保证每名护卫都能有马。因此一般的时候,护卫们都是和商队伙计们一样拥坐在商队的马车上赶路,只有在经过像今日遇伏这样的峡谷的时候护卫们才会下马车呈护卫队形。
有人说,遇到这样的峡谷不是应该一鼓作气冲过去吗?让护卫们下马车保护简直就是故意给盗匪们提供袭击目标,而且拖延了赶路速度。
但事实上是,商队的马车往往载着沉重的货物,即使是全员都呆在马车上,一鼓作气想要冲过峡谷,实际速度仍会慢的可怜。至于护卫们下车护卫,简直就是给盗匪们提供了击杀目标,这倒是事实。
然而这就是护卫们所要承担的义务之一,如果他们呆在马车上,盗匪们的箭将会不分对象,一举射来。如此将会伤亡的就不只是护卫们,危险甚至会降临到商人们身上。商人重利惧生死,之所以聘请护卫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周全,怎么可能愿意和护卫们承担同样的风险?虽然说如果有一战之力的护卫如果在第一波被斩尽杀绝的话,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样逃不掉。但是在盗匪袭杀护卫们的过程里或者护卫们与盗匪交战的时间里,商人们却仍是可以得到护卫们拼死争来的一线生机,有可能逃生。
所以,其实护卫们的命运是很可悲的。有时候他们其实就是诱饵。但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刀尖上讨生活,过得便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自己也没有别的话说。
如果想要在可能遇到的袭击里活命,他们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在没有遇到袭击之前不断的加强自己的本事,增加自己活命的机会。还有就是在没有遇到袭击之前,默默祈祷,祈望一路平安。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由命。
所以,护卫们往往一点都不好战。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牵挂,都想活着。
而且一般来说,也并不是每一伙盗匪都会在袭击时动用弓箭,这种情况其实很罕见。毕竟像这些流窜作案的大盗,往往对弓箭都没有什么依赖性。他们更习惯的是,短兵相接,将刀子捅进受害人的心脏里。所以往往这些家伙都是一些近身战的高手,很难对付。
所以,这一次遇到了携带弓箭的盗匪,并且被他们当作随意射击的靶子,其实很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我们的运气不太好。
盗匪们的第一波攻击奏了实效,两名护卫当场被乱箭射死,还有五六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及时躲开攻击而毫发无伤的护卫只有包括王师傅在内的四个人。盗匪们的这一轮攻击十分充分的检验了护卫们本身的素质。反应灵敏些的保住了性命,反应迟钝些的非死即伤。
我事后暗自把自己代入他们的角色,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又是个从未经过战阵的新手,面对这样的攻击,我的下场只有跟那两个运气不好的护卫一样,当场毙命,绝无生还之理。
烈日当空,众人昏昏沉沉,再高的警觉性也会变得稍有迟钝,盗匪们钻了我们的空子,以逸待劳,顺利的在第一次攻击力削弱了我们大部分的战斗力。
我方还能真正作战的已经只有王师傅四人加上一个我,而我只是一个尚未真正经过生死考验的新手。其他的护卫虽然也还存活了五六人,但基本上个个带伤,有两人还伤势严重,自保都嫌困难。
突然的袭击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当即让我们吃了大亏。而且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
盗匪们的远程攻击就只有第一波的弓箭,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样的远程战术往往也只有第一波能够真正奏效。护卫们也不是庸手,在第一次被袭击之后立刻就会反应过来,再用弓箭也无法起到扩大战果的作用。
所以盗匪们在第一波弓箭后,果断的放弃了远程攻击,而是纷纷呼啸着从峭壁上缒绳而下。他们一边嘴里嗷嗷直叫着,一边快速的从山壁上落下。
而且这些盗匪的人数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竟足足有二三十人。而且除了山壁上正在缒下的盗匪外,他们甚至事先已经堵住了我们前面的去路。好几块两名壮汉才能抱动的大石被横在路中间,堵住了马车唯一的去路。而在此刻这样险峻的情况下,马车想要掉头更是困难。估计还没掉到一半,盗匪们就已经杀到眼前。
但此刻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想,残存的护卫们一边上前小心戒备,商人和伙计们则赶紧抓紧时间一边掀下车上的货物,一边掉转马车。只要护卫们能拖延一些时间,至少也能逃出一些人去。求生的本能让每个人都变得十分麻利,而刚刚还因为烈日暴晒而迟钝的头脑也开始迅速运作。整个商队都处在一种生死攸关的气氛里。
我那时原本还在怔神,还没有从突然遭遇的战斗中反映起来。只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王师傅挥舞朴刀上前,正对着一方的盗匪,嘴里大声喝道:『敌袭,戒备』。
其实谁都不是傻子,包括那些商人也个个都是老江湖了。而事实上,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傻子也知道是敌袭了。我知道王师傅这一声是从我和几个也是第一次跑江湖的小伙计们喊的,免得我们没反应过来就先丢了性命。
我在王师傅的一声暴喝里反应了过来,整个心脏瞬时揪成一团,眼睛直盯盯的望着那些正在攀岩而下的盗匪们,耳朵里听着他们的呼啸。那时候我已经分辨不出来自己当时到底是在激动,还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了。反正就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开始充血,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迟钝。
这个时候就是很考验个人素质的时候了,虽然我一直期盼战阵,但是真正的战阵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居然成了这副德行,我自己也意想不到。倒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小伙计白着一张脸使劲推了我一下。
我恍惚着眼神去看他。只听他在我面前大声嚷嚷,我也听不清楚,就好象他在天边跟我说话一样。但我还是弄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冲我喊:『喂,你小子箭不是射的很准吗?还不快射那些狗日的』。
于是,在他的提醒下,我才突然如大梦初醒般彻底反应过来,慌忙解下自己的弓箭。
我之前说过我并没有换弓箭,因为这玩意儿价格实在不便宜。所以我手里拿的还是我自制的竹弓竹箭。
虽然商队的护卫们手里是有两把弓和几十枝带铁箭头的箭的,但是他们并不会交给我佩戴。虽然他们都很喜欢我,在扎营的时候也愿意把这两把弓借给我玩玩,但如果真的交给我的话他们还是不会的。因为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他们镖局的人,他们只是商队雇佣的某镖局的护卫,而不是商队本身拥有的护卫。事实上这个商队也只是十几个零散商人组成的而已。我的所谓护卫身分也只是苏领队自己给我安排的,跟他们所在的镖局无关。而他们手里的弓是镖局配发给他们的武器,他们便不能交给他人,即使他们都很喜欢我。
所以,我的手里拿的还是我原来的竹弓竹箭。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盗匪所在的位置也都在我的射程内。当我举起弓时那些盗匪大都已经下降到山壁的半腰了。他们依旧呼啸着往下,一副不将商队放在眼里的架势。
在我举起弓之前,已经有两个没受伤的护卫拿起他们的弓箭像此刻靶子一样的悬在半空的盗匪们射去,可惜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者什么,连续几箭都没有射中。而这时,我已经举起了我的竹弓竹箭。
嗖的一声,声音并不大。但紧接着的一声惨叫却让呼啸着的盗匪和沉默的商队都为之一惊。
一个正在攀越而下的盗匪被我的竹箭一箭命中,在半山壁上径自掉了下来,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摔的血肉模糊,眼看没气了。
『老四』,随着盗匪们口中的老四被我从半空射下,掉下来摔成了肉泥,盗匪们的身子都在半空顿了顿。然后我就看到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的盗匪在半空中回过头恶狠狠的向我看了一眼,眼中杀气毕露,让我心中一寒,然后我便听到他大喝一声:『妈的,臭小子,敢杀我们弟兄。弟兄们,给我动作快点,下去杀光他们。』
随着他的一生吆喝,众盗匪下降的身形越加迅速,刚刚的呼啸之声也全变作了骂骂咧咧,个个都在口里怪叫着什么『杀光他们,活剥那个小畜生』之类的话。
我毕竟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虽然刚刚才建了奇功,但却被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盗匪狠狠的一眼寒了胆,脸色更加苍白。
我不由自主的便再次搭弓,这一次射击的对象便是那个刀疤脸的盗匪。我说过我的箭法很好,王师傅甚至夸赞我是新一代的小李广。然而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一箭却落空了,那个刀疤脸的盗匪一边在半空中腾跃而下,一边竟似背后长眼一般,手中绳索一荡,身子便向旁边移去,我这一箭立时无功。
盗匪露出的这手功夫顿时让我更加胆寒,整个人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从我反应过来向盗匪们射击,我总共不过发了两箭,而此时盗匪们也不过才下降到山壁的三分之二,至少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距离才能着地。所以,虽然文字叙述累赘,其实时间过了并没多久。
在我射下那名叫做老四的盗匪的时候,不仅是引起了盗匪们的注意,同样引起了自己人的注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王师傅已经到了我的近前。
『拿去,用这个』。我刚刚射出一箭,让又一个盗匪从半空中摔下,便听到王师傅在我耳边传来的声音。而那名盗匪,虽然因为竹箭威力以及盗匪们越来越靠近地面的关系使他只伤未死,但好歹段时间内却也算是消灭了其战斗力。
我顺着声音向王师傅看去,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先前还在两个护卫手里的弓箭。所有的箭只都汇聚在一个箭囊里,和着一把弓被王师傅一并推到我手里。
我只是一怔,瞬间反应过来,『是』。
护卫们的弓虽然也不是什么上等好弓,但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弓了,而不是我自制的被护卫们笑称为过家家的小孩子玩意儿。而箭囊里的箭只也全部都是带有铁箭头的箭只,威力惊人,更不是我自己的竹箭可比。
拿到这副趁手的家伙,我的底气瞬时足了起来,抬手搭弓,连射三箭,连中三名盗匪。至于那个刀疤脸的盗匪我是没打算继续去射他了,因为我也算看了出来,这厮的武功恐怕是这群盗匪中的佼佼者,说不定还是最好的。虽然我的箭法不错,但是却每次都会被他闪过去。即使用箭去射他,也是浪费箭只,徒劳无功,还不如多杀伤几个普通盗匪,尽量削减敌方的战斗力。
那三名被我射中的盗匪纷纷从绳索上落下,连声惨叫都未能发出,因为他们全部被我一箭射中了脖颈,鲜血在半空中喷了出来,无比鲜艳,让我心中一震,竟有一种呕吐感。
事实上我之所以射这些盗匪的脖子,全是因为他们一直嚷嚷着什么『杀光他们』之类的话,这些恶狼嚎叫一般的声音让我觉得心里发寒。尤其是想到如果被他们逮到真正会有的后果,我便更是惧怕。所以我便下意识的将箭对准了他们的脖子。而且那三个倒霉鬼也都是众盗匪们里面叫嚷的最凶的三名。
至于那名刀疤脸,从喊出那一声之后,便再没出过声,只是身法极快的下降。所以不在此列。
那些盗匪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心思,只是见到他们的弟兄瞬时间被我连毙三人,还都是嚷嚷的最凶的那三个。于是便立时都闭了嘴不敢再出声,生怕自己做了下一个倒霉鬼。估计都以为我刚刚的三箭是在示威吧,而他们哪里知道我那三箭不过是色厉内荏,心虚胆寒下的杰作呢。
而护卫们见我连发神威也都是精神大震,重新恢复了些许斗志。所有人里只有离我最近的王师傅清楚看到了我脸上的苍白。
在我连发三箭的过程里,刀疤脸和几个盗匪已经从山壁落到实地,他们在距离地面还有十数尺的时候便纷纷施展轻身功夫径自跃了下来,而且借着落地前在山壁上最后的一蹬,借力之下整个人威力甚急的便向我们的护卫圈子扑了过来。不止如此,在刀疤脸和那几个先落地的盗匪恶狠狠的向我们杀来的同时,其他的还在山壁上的盗匪们也纷纷到了他们可以施展轻身功夫的位置,也陆续鱼贯而下,跟着向我们杀来。
眼看刀疤脸等数人已经要扑到我们的护卫圈,只听王师傅又是一声高喝:『杀』。
于是随着王师傅的这声高喝,还能行动的护卫们也都纷纷发出一声大喝『杀』然后向着刀疤脸他们迎了上去。
刀疤脸们恶狠狠的扑过来,护卫们也同样恶狠狠的扑过去,惨烈的厮杀即将展开,我脸色发白,险些手里的弓都要垂下。心里竟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希望这一切我原本极其盼望的场面都只是一场梦境,待我醒来便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耳边是母亲唤我起床的声音。
但很显然并不是这样,这一切并不是什么有些过分真实的噩梦,而压根就是真实。所以我只能面色苍白的看着一切发生,并且身在其中。
『小子,你不是一直想做英雄吗?你想成为的那种英雄都是这样刀里火里滚出来的,你要想做他们那样的人物,今天就是你的机会。我告诉你,你要是现在尿裤子,别说做英雄,哼,命都得送这儿。所以你小子最好给我出息点』或许是因为一直都注意着我的脸色,王师傅在冲上去厮杀之前,先狠狠的把已经快出入痴呆状态的我扇了一巴掌,把我扇醒过来,然后便是冷冷的教训道。
我刹时一愣,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从袭击开始到现在双方都已经即将短兵相接的此刻,我终于第一次清醒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方,正在遭遇什么,将要面对什么。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回复王师傅,我便看见他像一只猎豹一样迅猛矫捷的冲了出去,只奔盗匪中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
然后我才发现,其实他在教训我的时候,就压根看也没看我,只是双手紧握着朴刀,恶狠狠的瞪着前面即将短兵相接的双方。在他冲出去的瞬间,我向他看去,只感觉他双目都要喷出火来。
我被王师傅扇醒时,盗匪们已经几乎都已经落了地,正纷纷向商队冲杀而来。而这时候,商队的马车却连货物都还没全部抛出,商人和伙计们忙忙乱乱的只能尽力增加着速度。
而当我再次举起弓的时候,最先冲出去的护卫们已经和刀疤脸等盗匪交上了手。正如我所料,这个刀疤脸的武功高强,远远在其他众盗匪之上。对上其他盗匪的护卫们还能勉强支撑,而对上这刀疤脸的护卫却在他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便被砍倒在地。而那名倒下的护卫据我所知已经是商队护卫中的佼佼者,也是最初遇袭时躲过攻击毫发无伤的四人之一。
那名护卫倒下之后,刀疤脸像只呲牙咧嘴的野兽一样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杀光他们』。然后便恶狠狠的向我瞪了一眼我的方向,径直向我杀来。幸亏此刻王师傅已经迎了上去,否则估摸着下一刻我就会步了那名被刀疤脸第一个斩杀的护卫的后尘了。
由于盗匪们都已经落了地,我再想将他们像靶子一样射杀已经基本不可能,所以我也只能尽力杀伤敌人,张弓搭箭,随意射向冲的最前的敌人,也只是试图迟滞他们的攻势。
说时迟,那时快,很快战斗便已经全面展开。我们残存的不足十名护卫与盗匪们全面接触,几乎都是被人以众敌寡,加上大部分护卫事前便已经受伤,形势在顷刻间便变得危在旦夕。
此刻我的弓箭几乎已经顾不得杀伤敌人,而是完全变成了支援的工具,哪里危急便向哪里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