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家的时候是秋天,落叶纷飞的日子。几个月后,我跟着苏领队的商队到了京城。路上我在某一个烈日炎炎的正午遇到了一场厮杀,在厮杀的双方里最后独自存活。进京城的时候我碰到的是一场大雨,和一些在街头斗殴的少年。
毕竟是冬天了,而且我此刻身在北方。天气慢慢变得寒冷,这是我挡也挡不住的。不过幸好我并不需要为这北方的严寒担忧什么。我有地方住,有火烤,有厚厚的棉衣可以穿。
那天进入京城的时候天将要擦黑,加上正是大雨,所以车队便径自先驶向苏领队家。一个来过京城对京城比较熟悉的骑着马的护卫早早的带着苏领队的亲笔信往苏领队家赶去,提前知会家里人让他们准备给商队接风洗尘。而其他的商人虽然也各自都在京城有自己的住处,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也都跟着一起往苏领队家涌去。
毕竟虽然京城里不存在什么道路泥泞,但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行走不便。而连日的车马劳顿也让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加上上次的被袭事件,一路上众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这下子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众人几乎都是恨不得立刻找着一个地方好好的吃饱了喝足了再美美的睡一觉。而如果现在自己回家的话,没有人提前回去报信,回去了也多半是清锅冷灶,虽然不至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但毕竟不便,而且指不定还会影响家人的休息。与其如此,倒不如一起往已经在做准备的苏领队家去,大家也好在这趟远行结束前再好好一起聚上一晚。
苏领队的家在南城,在我们进入京城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的时候终于到达。那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两进小院,一眼看去并不会让人觉得这院子的主人如何富贵。也是,毕竟苏领队本身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小商人,算不得什么富商巨贾。
因为有护卫提前通报的原因,苏领队的家人很明显已经在为商队的接风洗尘早做准备。在我们的车队从院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仍还忙的热火朝天。
苏领队家的人口并不多,除了七八个伙计和两个伺候他夫人的小丫鬟,就只有他夫人和他还年幼的儿子。
商队的护卫和伙计们把马车都赶进前院里,苏领队家的伙计便分出四五个出来帮忙,一起忙着把货物都卸进早已腾出的空房里。
所有人都在忙着,连小六都被吆喝下去帮忙了,就只有我不仅没去帮忙,反而还来了一个苏领队家里的伙计撑着伞把我扶下马车,想必是苏领队事先便吩咐好的。
那个出来扶我的伙计把我径直带进后院的大堂里,那里早已生起了炭火,只等着外面的人忙活完了一起进来烤着。
我才刚进去屋子里,便见一个中年妇人向我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于是我立刻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因为苏领队曾给我说过他家里的情况。
『婶子好。』我毕竟也算是半个秀才,该有的礼仪还是懂的,所以见妇人向我迎来,便忙弯下身子准备行礼。
那妇人便忙上来扶住我,一边和蔼的问我:『别多礼。你就是小谨吧,你大叔的书信里给我说了你的事了呢。听说你现在正在病中呢?』
『是,上次商队碰到袭击,我侥幸逃生,惊吓之余竟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睡着了。那阵子又是深秋,夜里寒冷,便着了风寒。苏大叔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据说我当时正高烧昏迷,便是那次病了就还没缓过来。』我被妇人握着手,感觉到她的善意和疼惜,心里一时感动,竟差点有点想落下泪来的冲动。
苏夫人的年纪也跟我母亲相仿,眸子里露出的慈祥也跟我母亲一样,对我又是一样的疼惜,竟差点让我真险些把她错认成我的母亲。
『苦了你了,孩子,小小年纪的受的这是那般罪。』苏夫人的眼睛里流露出说不出的心疼,那感觉真像是把我当作她自己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