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殿,便见的面色灰土的赵恒在那哭得双眼红肿,这也难怪,一夜之间,父死兄伤,家不成家,这心性未熟的孩童怎能不伤心难过?
垂泪的赵恒听到动响,抬起头,见到是杨延昭,忙扑了过来,泣不成声的道,“杨师,我父王死了,太子哥哥也受了伤,杨师你赶紧救救他!”
哭声越发的凄楚,当初杨延昭在宫中教授赵元佐时,他也时常来听课,听那些有趣的故事儿。
他不过是个纯善的孩子,可是宫闱之事本就这番残酷,又能怪得了谁来?
暗自叹了口气,杨延昭着实寻不出话来安慰赵恒,而哭声更是惊动了殿内,之间匆匆的脚步声走来,却是祝力与鱼儿。
“六哥!”
泪花泛着晶莹,八妹比之前更加瘦弱了,本是合身的襦裙也越发的宽大了,憔悴的脸庞惨白的让人心疼。
小跑着过来,扑进杨延昭的怀里,与赵恒一般,痛哭流涕。
半年的光景,再见八妹,杨延昭只觉得鼻子酸的很,伸手将那不胜凉风柔弱的八妹搂进怀中。
还好当初梦境的事情没有发生,八妹安然无事,再抬首,罗氏女也已经立在了屏风的边上,手上沾满血迹,显然是在给赵元佐医治时,听到了八妹的呼声。
罗氏女也是喜消瘦了,满含秋水的双目深陷着下去,眉宇间满是疲惫憔悴之色,很显然,受了太多的苦难。
此刻,正大滴的落着泪花,往前小跑了几步,这时才回过神,杨延昭的怀中已经有了八妹和赵恒,而她手中也是染着鲜血,才硬生生的将步子停了下来。
“六郎,你回来了……”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就剩下了这句话来。
“回来了,清儿……”
杨延昭双眼朦胧,泪流满面,嘴角想翘起,露出个笑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来。
“哎呀,不好了,又出血了!”
相逢的场景被一声惊呼打断,须臾便见披头散发的夏雨慌张的跑了出来,听得这句话,罗氏女忙转身往殿内走去。
作为医者,她即便心中有着万千波澜,但是人命攸关之时,仍会毫不犹豫的医治伤者。
“太子哥哥!”
赵恒大叫着,往内殿走去,而杨延昭怀中正哭着的八妹抬起了头,抽泣着,拉住他往内殿里走去。
薄纱帐,绫罗榻,赵元佐的锦缎太子服已经被脱了去,白色的亵衣上满是鲜红色,腹部伤口触目惊心。
这场景,杨延昭不禁想起了当初他被学宗静玉一剑穿心,那时候,也是这般,在鬼门关徘徊着。
不知这命运可悲的赵元佐能否挺住。
此刻,罗氏女正飞快的扎着银针,可是那殷红的鲜血仍在流着,他手中,八妹的小手越抓越紧,小嘴也紧紧的咬着,很是担忧的往着闭目躺着赵元佐。
见她这样,杨延昭明白,人非草木,想来八妹已经动了情,只是他现在修为尽丧,帮不了忙来,只得大步的走到殿外,低声喝道,“去将御医全都请到此处!”
那禁军小校犹豫了一番,但还是领命去了,而祝力则是很安静的守着殿门口,在他眼中,即便有禁军把守,但也不一定的安全的地方。
约莫了一盏茶的功夫,罗氏女总算是将赵元佐的伤势给稳定了下来,只是他的脉象依旧很微弱,似乎下一刻便要与世长辞。
擦了擦汗,罗氏女也顾不得与杨延昭一叙别情,很是紧张的继续给赵元佐活络筋脉。
“给本宫让开!”
怒叱声响起,却是让杨延昭等人一震,不多时,绿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却是满脸泪水的柴清云。
“六郎!”
一声惊呼,便扑了过来,这时,她哪里还在乎别人的说道,想要将心中的苦楚全都发泄了出来。
再见伊人,杨延昭心中刚压抑下的歉意和戚戚之意再次泛滥开来,正欲安慰于她,却哪知柴清云哽咽着道出另一番话来。
“六郎,排风……”
排风?
那诏书一直放在排风身上,昨夜是让萧慕春等人护着排风送诏书给赵德昭的,此刻应该在燕王府才是。
因而柴清云提及排风,杨延昭不由得愣了,“排风怎么了?”
“排风……她走了……”
排风走了?
听得这句话,杨延昭一时反应未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不由得推开柴清云,脸色煞白,身子往后退了数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玉儿,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说……排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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