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左右,有假山怪石嶙峋,上涌山泉,或散漫流淌,如古乐清音;或高处洒落,渐在地上朦胧一片,若云烟出没。
循着小径前行,但见松偃龙蛇,竹藏风雨,广植百花,多有异种奇品,或一望成林,或孤枝独秀,或花团锦簇,或高雅奇古,直可入画。
小径尽头,有一回廊相接。
回廊系紫檀木质,雕镂云雾,极其精工,偶见雨久苔生,自然古色。
蜿蜒曲折,移步换景,恍若集四时变化于一庭院中,使人目不暇接,漫步其中,不觉时光流逝。
这般景色,足见这庭院的主人胸中自有沟壑,赞叹之余,张凡心中也暗暗存疑,越是看来,越发的觉得这些布置,隐隐都带着点九州风格,不似海外气象。
就这么走了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百八十丈外,有一池塘遍植莲花,上筑一亭台,垂蓝紫绢为幔帐遮蔽曰光。
亭台之内,石栏之侧,两个小人儿畅谈正欢。
张凡止步,这般距离,不愁两个孩子能发现他的踪迹,也不妨碍他探听内里的动静,最是合适不过了。
两个孩子,一个十一二岁,遍身邋遢,满脸机灵之色,不是狗蛋又是何人!
另一人,乃是一个八九岁的娇俏小女孩儿,她肤色嫩白如凝脂,圆圆的小脸上似乎总是在笑着,两个小酒窝点缀,周身嫩黄色衣衫,称得肌肤愈发的晶莹剔透,恍如春来新抽出的芽儿,让人不忍攀折伤害。
在她的怀中,一只小小的白貂卧伏,不时伸出头来,在小女孩嫩嫩的掌心上舔食着。
白貂的舌头舔过,软软的润润的,往往激起小女孩儿清脆的娇笑声。
“灵儿,你都喂这老鼠吃什么呢?”
仿佛被小女孩儿娇笑的样子晃花了眼睛,狗蛋拿脏兮兮的手背很是揉了揉,这才开口不无羡慕地问道。
至于羡慕的是白貂有灵儿喂食,还是能舔到灵儿的小手,就不得而知了,怕是他自己的心里,也分不明白。
“小白才不是老鼠呢!”灵儿嗔了一句,旋即展颜道:“这是爹爹好不容易才给灵儿找来的,它是白貂。”
“小白,你不是老鼠对不对,跟狗蛋哥哥说嘛!”
灵儿将白貂托起,瞧她那认真的样子,仿佛白貂真能说话一般。
随即,诡异的情况,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白貂小脑袋正对着的地方,只有石栏一块,幔帐一方,哪有狗蛋的身影。
“咳咳,灵儿妹妹,哥哥在这里呢!”
狗蛋闻听得她的银铃般的笑声,却见不得笑靥如花的容颜,心急之下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
“啊~,灵儿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闹市之中,口舌灵动从不吃亏,出口便能成脏的狗蛋,在灵儿的面前忽然变得不会说话了一般,一句话结结巴巴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完。
“哦,对不起啊狗蛋哥哥。”
灵儿的脸上有些黯然,举着白貂的小手也软软垂下,不自觉地把白貂抱到了怀中,仿佛这样方才汲取到温暖一般。
“这……这……都是哥哥不对,该打该打!”
一边说着,一边还真打了,狗蛋一个清脆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仿佛还不解恨,另一只手也随之扬了起来。
“狗蛋哥哥,你怎么打自己啊!好傻呢!”
灵儿忽然一笑,如云淡风轻,又似百花绽放,宛若幔帐除尽,阳光遍洒入内一般。
这般笑容,即便是张凡远远见得,也不由得心中一暖,同时暗暗叹息,如此灵秀的小女孩儿,钟灵毓秀都不足以形容,竟似天生目盲,让人如何能不为之扼腕。
仿佛所有的不幸,都在一笑中散去,灵儿此时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让正对面的狗蛋一时目眩神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旋即好似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一拍脑门,发出了一声脆响。
“灵儿妹妹,差点忘了,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变戏法似的,一支银钗,一只差点被憋死在腋下的小狗,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