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这钱还是您拿着吧!”张仁勇和弟弟一起抬着箱子,颤声说道。
“没出息。”王梓钧顺手接过,心中暗骂吕乐小气鬼,什么现金不够?压根就没想过付清,不然随便写张支票就是,用得着提大箱的钱来么?
王梓钧却没想到,吕乐却是在用此来试他的为人。若王梓钧真斤斤计较、不知好歹去问他要剩下的钱,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止于此了。
银行早已下班,王梓钧回到酒店,把箱子随手扔到床下。
到隔壁房间去看看,邓丽君正和光辉乐队的四人唱着王梓钧刚刚创作的粤语歌。
冯乃凯四人已经到香港四天了,他们来之前王梓钧已经把编曲做好,再结合他们的意见作了些临时的改动。四天内,几人在香港海山的录音室里,已经把六首粤语歌曲全部录制完毕。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光辉乐队简单地伴奏,邓丽君拿着一张写着歌词的本子,唱起这首《千千阙歌》,她似乎有些不习惯用粤语唱歌,唱出来那味道有些别扭。不过多唱几句过后,便渐渐找到了感觉。
见王梓钧进来,邓丽君便停下了歌声,笑道:“原来用粤语唱歌别有味道,不过我现在还不熟悉,唱着唱着老是想吐出国语。”
“大家这几天辛苦了,一起去吃宵夜吧。”王梓钧道。
“好啊,香港有什么好吃的小吃?我第一次来香港,还没出去好好玩呢。”陈飞鹏姓子最急,扔下手中的吉他就要出门。
张氏兄弟是香港土著,便带着几人去找吃饭的地方。
王梓钧说:“去路边摊,那里的东西才是最有特色的。”
张氏兄弟也想不起哪里的好,张仁勇便自作烛照将众人带到自己家附近的一个摊子,冲老板喊道:“四嫂,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好好招待一下我的几位朋友。”
那四嫂已经四五十岁,听了他的话笑道:“我这里哪有好吃的,就填填肚子。”
“我们来点吧。”陈飞鹏拉起冯乃歆,两个人跑去看水牌上的菜单。
冯乃歆说:“这个看着不错,叫什么碗翅仔吧。”
好在这时候官方都用的国语和英语,那四嫂也听得懂,笑道:“几位看起来是有钱的老板,怎么想到在我这个摊子来吃?这碗翅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仁勇解释道:“这碗翅仔是庙街那边传过来的,本叫做‘倒馊水’,以前是酒店里客人吃剩下的鱼翅头尾、开豆粉水、落味精、豉油这些东西绊起来卖的。现在虽然不是馊水了,可也都是酒楼不要的边角料,说不定还是放坏了的。”
“呕。”陈飞鹏一听,就觉得胃不舒服,吃这个还不如去酒店里吃鱼翅呢。
张仁奎连忙说:“四嫂,先来一人来一碗吉鱼蛋吧。”
李豹问:“这回不会再是那什么了吧?”
“不会不会?”张仁奎连忙摇头,“这个是正宗的鱼蛋。”
端上来啤酒,王梓钧把酒满上,举杯道:“来,干一杯,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干!”
光辉乐队的四人此时在台湾已经家喻户晓,只是在香港、东南亚等地还不怎么出名,不过郑振坤正准备明年将他们往外推广。这四人可比王梓钧努力多了,每曰演出不断,如今出入都坐上了跑车。
不过他们四人最感谢的还是王梓钧,要不是王梓钧怂恿,他们或许还在老老实实的上班、读书,偶尔去一下歌厅唱歌。在音乐上,更是将王梓钧当成了导师,除了基础外,他们对于摇滚的理解与发挥,大部分都是经过王梓钧获得的。
不说别的,若非认识王梓钧,他们怎么能有机会和邓丽君一起喝酒?
“梓钧,这几天我们在研究你这几首粤语歌,想自己也作一首,可是艹作起来却很麻烦。”冯乃凯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似乎,写一首粤语歌,比写一首国语歌难上几倍。”
“你们没有摸到门道而已。”王梓钧笑着解释道,“纯正的国语只有四声,而在粤语里面,平、上、去、入四声各分高低两调,这就是八个声调,加上入声里还有一个中调,就是九声。按照国语歌的创作方法,基本上是先有词后谱曲。而写粤语歌,如果采用先词后曲的方法,旋律动听与否,悦耳与否,完全取决于歌词本身的字。换句话说,歌词的字,限死了旋律进行,完全不能变不能动,一变动马上出现‘倒字’。所以说,写粤语歌一定要先曲后词。”
“原来是这样!”四人恍然大悟,感叹在王梓钧身上又学到了东西。
邓丽君的大眼睛盯着王梓钧看,好像是在研究稀有动物一样,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好像是刚接触粤语歌几天吧,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呃,”王梓钧道,“这个,仔细琢磨就知道了。像他们四个,已经有很丰富的创作经验了,即便不用我提醒,他们自己摸索半个月,一样能搞清楚原因。”
张氏兄弟听王梓钧说得云山雾罩,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倒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那就是王梓钧自己琢磨几天,就能把四个人凑在一起弄半个月的事情想通。
实在是,太聪明了!
“音乐大才子,我敬你一杯!”邓丽君望着王梓钧,真想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