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知道老头误会了,吐了吐舌头,笑道:“梅爷爷,他是我大哥,可不是什么朋友。”
梅三鼎一怔,随即看向莫言,惊讶道:“你就是那个五岁就敢翘家的小莫言?”
莫言笑道:“老爷子好,我就是莫言。”
梅三鼎唏嘘道:“都长大了,长大了……当年你叔祖带你走的时候,你瘦的像根小豆芽,这一晃眼,豆芽菜长成了顶梁柱。”
莫言奇道:“老爷子,你认识我叔祖?”
梅三鼎叹道:“怎么不认识……你叔祖是我半师,他要是还活着,来我这座破园子,我得给他敬茶!”
莫言没想到梅三鼎和叔祖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心道,既然你是我叔祖的半个徒弟,那我就更不用跟你客气了……
“说说吧,你们两兄弟吵些什么呢?”梅三鼎笑道:“虽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我和你们的爷爷、叔祖都有交情,今天就倚老卖老,给你们断个是非。”
他笑语晏晏,嘴上说要断个是非,其实目的只是和稀泥。
在他想来,我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是你们长辈的长辈,你们真的好意思在我面前论长论短,分出个是非对错?
严格说,他的这种想法没错。
话音刚落,莫语一张小白脸就涨的通红,尽是尴尬,连带着周宪庾和白小山也是浑身的不自在。
尤其是莫语和周宪庾,本是上门给老人送请帖的,没想到遇见莫言,闹出个兄弟反目,而且还是在人家地盘上,这叫两人情何以堪?世家子弟自有世家子弟的风骨,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这里却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莫言,他之所以来到后院,图的正是这一刻,又怎会任人和稀泥呢!
“没什么,梅老,我们这是闹着玩呢……”莫语首先站出来解释。
别有心思的莫言却及时打断了他的话,严肃道:“老二,不要当着长辈的面说假话,你丢不丢人?”
莫语念着莫家的脸面,本欲退让,却被莫言这一句‘丢人’,将火气再次勾起,怒视着莫言道:“我真是受够了……你到底要搞什么?”
莫言却没理会他,看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莫愁,笑道:“小妹,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莫愁一呆,立刻想起手中的画,吐了吐舌,道:“我真的忘了哎。”
莫言笑了笑,对梅三鼎道:“梅老,我刚才买了一幅画,是郑板桥的竹画,大约是买的价钱低了一些,老二不相信是真品,所以才争执了几句。”
梅三鼎倒是有些惊讶,道:“郑板桥的竹画?”
莫言点了点头,示意莫愁将画打开,道:“老爷子,您是行家里手,帮我过过眼?”
梅三鼎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不说我也要看,郑板桥的竹画怎能轻易放过?”
微微一顿,又道:“莫言,买这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莫言故意露出些洋洋自得的表情,道:“五万……”
这话一出,除了莫愁,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或叹、或疑、或唏嘘,反正没一个正常的。
梅三鼎满脸惊讶,眼中带着强烈的不信。
莫语、周宪庾和白小山更是一脸‘被丢人’的表情,尤其是莫语,咬着牙帮子,脸色纠结的就跟吃了个死孩子似的……
莫愁将画打开,摊在桌上,梅三鼎迫不及待的走上前。
只看了一眼,老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莫言笑眯眯道:“老爷子,这画如何?”
梅三鼎忍不住咳嗽一声,似是不愿意打击莫言,敷衍道:“我再看看,再看看……”
老人浸淫书画数十年,练就一双慧眼,只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幅赝品。换做平时,他肯定早就直言不讳,指出这是一幅赝品。然而此时,两兄弟正是因为这幅画引起的争执,要是说的太过直接,莫言的面上肯定不好看。
老人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说辞,抬起头,委婉道:“莫言啊,花五万块买这幅画倒也不算亏……”
他说这话,其实已经给出定论,这幅郑板桥的竹画如果是真迹,五十万都未必买到。他老人家说‘花五万块不算亏’,实际上就已断定这是一幅赝品,只是顾及莫言的脸面,说的婉转了一些而已。
他这话,但凡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然而,莫言却仿佛没听见这话,得意洋洋的道:“那是,五万块买一幅郑板桥的真品,怎么会亏呢?还是老爷子有眼光!”
梅三鼎今年八十有五,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是听了莫言这洋洋自得的话,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人,居然也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丢人啊……”藤架下的莫语默默的转过身,以手拍额,仰天长叹。
周宪庾和白小山互相看了一眼。
白小山面无表情的走到藤架下,低头假装找蚂蚁,周宪庾则干脆取出手机晃了晃,表示我真的很忙,一路‘喂喂’,溜的远远的……
就连最单纯的莫愁,此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妥,对大哥百分百的信任,悄悄下滑了一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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