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行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最终是回到了丹书的话题上。
“说起这部丹书,就不得不提数千年前的道教圣地,如今却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云萝道宫,相传这座道宫……”
老人将丹书与云萝道宫的来历娓娓道来,所说的内容,与当初杜阙告诉宋清远的内容基本一致。
“不瞒你说,老朽对这丹书也是觊觎良久,奈何早年间,家中一位长辈就是因为追寻这部丹书而陨落。他老人家当时虽然侥幸生还,但三个月后,就因阴气入髓,就此撒手人寰。从那之后,家中长辈就严令马家子孙,再不许参与这件事情……”
马天行说起往事,满脸唏嘘,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莫言看似听得入迷,没有太多表情,但心中却是已是激起三尺浪……云萝道宫?
葫芦山的古称就是云萝,家中的小云萝亦是因此而得名,难道此云萝就是彼云萝?
除了字面上的相同,36号后院的池塘里还藏着一块丹书碎片。此外,戚远山来宛陵之后,盘桓至今,迟迟不走,其目的,恰恰也是为了丹书……种种迹象综合起来,一些以前猜不透的事情,便渐渐露出端倪。
“马老,你说的这座云萝道宫,现在什么地方?”
莫言喝了口酒,语气平淡的问道。
马天行笑道:“换了他人,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云萝道宫的所在之地。一是舍不得说,这个秘密毕竟是先祖用生命换来的,轻易说出去,有悖先祖的遗训。其次,不清楚内幕的人乍听此事,必定会去碰个机缘。对马家来说,看似送别人一场机缘,实际却是害了他的性命。几百年来,不知多少人为此而送了性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大机缘,有大气运,可实际上呢,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
微微一顿,他看着莫言,眼中带着些探寻,又道:“不过对于莫先生你这样的高人来说,此事却是尽说无妨。丹书之神奇,无非是上面记载着延寿丹方,它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仅次于生命的存在。但对莫先生来说,也就是一张普通的丹方罢了。我之珍宝,彼之浮云,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老人说话弯弯绕绕,实际也是存在试探的心理,无非是想摸清楚莫言的真实修为。
莫言又怎会不知道马天行的心思,微微一笑,忽然屈指一弹……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后,窗外一棵老树上的枝桠,竟是应声而断。
掉落的枝桠大约二十公分长,飘飘荡荡往下坠落时,莫言随手一召,轻描淡写的将这截树枝凌空摄来……窗外的那棵老树距离雅间足有二十多米,马天行见状,眼中先是惊骇,随即闪过一抹异彩,心中再无疑虑。
随即,他站起身,微微弯腰,抱拳向莫言郑重行礼。
莫言立刻站起身来,托住马天行的胳膊,道:“马老,你这是做什么?”
马天行却坚持将礼行完,然后严肃道:“莫先生,我这一礼敬的非你本人,而是你的‘道’,亦是为先行者敬……”
莫言无奈,只好受了马天行的这一礼。
两人重新坐下后,莫言道:“马老,我刚才的举动并非是炫耀,只是为了去除你心中的疑虑。”
马天行摇头笑道:“是我的错,若非老朽一再试探,以莫先生的淡雅,又岂会刻意炫技于人?说起来,还是老朽有些小肚鸡肠,呵呵,当罚酒一杯……”
微微一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道:“说起这座云萝道宫,我只知道它的大致方位,它就在a省宛陵市,一座现名为葫芦山的地方。其山绵长,跨越一市两县,而且现在被列为国家级的森林公园,许多地方基本就是原始森林……”
果然就是葫芦山!
听到这里,莫言心中微微兴奋。
他并非是为了丹书而兴奋,而是为了那座早已湮灭在历史之中的云萝道宫。
此外,他甚至开始怀疑,小云萝的跟脚也与这座道宫有关。
“其实,先祖是知道云萝道宫具体方位的,只是他担心子孙不遵遗训,擅自去碰机缘,从而枉送了性命,这才隐而不说。”
马天行一脸遗憾的说着……丹书对莫言无用,但是对他却有大用,若是知道云萝道宫的具体方位,说不定可以借由莫言之手,间接得到。马天行能看得出来,莫言对丹书确实没有太大兴趣,但对云萝道宫却是很在意。只要与莫言交好,并给与适当的帮助,丹书未来的归宿,马家未必就不能惦记!
说完云萝道宫的话题,接下来,莫言又向马天行请教了一些道门中的事情,两人言谈甚欢,气氛融洽。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莫言才起身告辞。
马天行始终没问莫言的师门以及与师门有关的事情,对他来说,交好莫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彼此关系能日渐深厚,其他的都旁枝末节。
也因此,他给莫言的观感还是相当不错的,觉得能结识这么一个道门中的长者,此行可谓不虚。
莫言告辞出门时,马天行一直将他送出会所大门……几分钟后,莫言坐车离去,马天行站在门口,脸上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晓来到他的身后,道:“爷爷,想什么呢?”
马天行转过身,道:“马钧呢?”
马晓道:“他一直在酒店里呆着,现在恐怕已经休息了。”
马天行道:“让他来见我。”
马晓道:“好的,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打完电话,她又好奇的问道:“爷爷,您找他有什么事?”
马天行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亲口叮嘱他,莫先生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马晓一怔,道:“为什么?”
马天行瞪了她一眼,道:“你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发起了糊涂?大树参天可蔽日,可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这棵大树,这树下的阴凉之地,我马家又能占得几许?”
参天大树?马晓眼睛不禁一亮,道:“爷爷,您确定莫先生已经迈过那道门槛了?”
马天行心中顿生感慨,点头道:“是啊,确定了……这等奇人,数百年不曾见,今日得见,也是我马家的运道。晓晓,你记住,以后见到莫先生,当执弟子礼,千万不可怠慢。”
马晓点了点头,心中却忽生惆怅,看着莫言离去的地方,喃喃道:“可是,还能再见到他么?”
马天行笑道:“怎么见不到,你不是有他的电话么?再说,他留了个地址给我……”
说着,他取出写在餐巾纸上的地址,道:“他住在宛陵市包河森林公园36号院,咦……”
马晓见老人忽出惊咦之声,忙道:“怎么了,爷爷?”
马天行看着地址,恍然醒悟,这包河森林公园,岂不就在葫芦山下么?
“原来他就住在云萝山下?”马天行眼中渐渐露出热切,口中喃喃道:“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你不求缘,缘却来寻你,我马家不知道能否跟在后面沾点光?”
马晓听得一头雾水,道:“爷爷,你在说些什么呀?”
马天行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随即却是摇头不语。
………………………………莫言回到酒店,冲完澡后,躺在床上取出佩饰查看。
这一看,他心中顿时一喜,佩饰内部的变化不知在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结束!
他立刻坐起身,迫不及待的分出一缕本我意识,探入佩饰的内部空间。
这一缕本我意识进入空间之后,莫言立刻发现,空间内部并没有任何改变,唯有墙上的那扇窗,此时竟已是蜕变成一扇木门!
木门厚重,但却斑驳,述说着一种难言的沧桑。
果然有了新变化……莫言深吸了口气,驱使这一缕本我意识接近这扇木门。
然而几经试探,本我意识却始终无法穿透这扇门,稍一触碰,就仿佛用被油浸湿的手去抓玻璃球,立刻就滑开来……莫言稍一沉吟,立刻起身将门窗全部锁死,然后盘膝坐下,将灵台中的本我遁出,直接进入佩饰空间。
顷刻间,视线一转,莫言就化为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光头,出现在佩饰空间中。
没有任何的犹豫,莫言来到木门前,伸手握住门右侧看似青铜铸就的弧形把手。
这一握,手心立刻传来实实在在的感觉,没有任何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