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武毅军士卒从来不打骂百姓,至于女色、财物、那更是没有丝毫的触犯,他们每天赶路的路程很长,这些贱民们当然很累,但是每每看到那些士卒在前面赶路的身影,他们便也咬着牙跟了上去。
而每每到了晚间,安营扎寨下来,他们都是会建好帐篷,然后再来这边帮着贱民们建造容身的窝棚,还会去为这些贱民们打猎一些小兽,甚至当粮食不够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军粮分一部分给他们。
贱民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晚间瞧瞧谈论的内容,也从对这些官儿们,士卒们如何如何不满变成了到了萨尔浒之后,生活会如何的美满幸福,能种地,能吃粮食,能安稳的生活。
据那些曾经随着武毅伯爷征北的军官们说,萨尔浒靠着大河和森林,物产丰富,鱼虾鸟兽不知道有多少,土地肥沃,当初那儿的女真人春天把种子胡乱往地里一扔,等到了秋天,就是一场大丰收。那里面的森林里,河里,还有沙金、人参这些稀罕物,运到关内,可是值大钱的!
彭山虎已经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现如今,自己周围的百姓们,看向那些武毅军的眼神中,再不复当初的仇视和恐惧,而是已经充满了感激和崇敬。他们对武毅军产生了极大的认同,这些曰子武毅军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让他们深深的认识到了,就像是那些武毅军士卒们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咱们和关内那些兵可不一样!”
彭山虎甚至是已经是不止一次的看到,有些天真稚嫩的小孩儿,拉拉那些士卒的衣角,很是天真的问道:“阿叔,我们以后能不能当武毅军啊!”
这等问话,若是换成之前那些押送的军兵的话,说不得便是一阵大耳刮子伴着窝心脚就狠狠的踹过来了,但是这些武毅军的士卒,却是很和善的摸摸小孩子的脑袋,笑着说道:“别着急,长大了,你们也是咱们伯爷的兵!”
听到这话,彭山虎便是一阵心凉。
张球球坐在马上,四下里望了一眼,心中可谓是踌躇满志。
他前半辈子都是浑浑噩噩的,只知道有吃的就好,能吃饱更好,若是不但吃得饱,更是吃得好,那就再好不过了。入了武毅军之后,才是一步步的认识到了这个天下,晓得了许多事理。也有了自己的志向,更是给锻炼的外表憨厚,内心明白,这会儿已经是很成熟的一位将领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经是快要到了午时了,便打算再走一阵儿,就令众人停下来休息。
他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辆用蓝布当窗帘的马车,心中暗笑:“那几位怕是要颠的都吐出来了。”
这时候,张球球自然是不知,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已经是有无数双嗜血贪婪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了。
此时,距离队伍不远处,东北偏东的方向,有着一处平缓的山坡,这是东北很常见的地形,并不高,大约也就是三五十丈而已,坡度很平缓,上面长满了杂草和稀疏的林木。
而此时,就是在这片稀疏的森林之中,却是藏着密密麻麻的上千人,这些人都是骑兵,骑在战马上,脸上露出狰狞和期盼混杂在一起的神色,就像是饿了许久的恶狼,终于是发现了猎物时候的神色。
仔细看他们的打扮,就会发现,他们的打扮,和女真人一般无二,这大约两千来人,基本上身上都是披着甲胄,腰间挎着马刀或者是狼牙棒,显然是装备甚是精良,只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却是光泽暗淡,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是有些曰子没有清扫打理了。而他们的衣服上,也是破洞不少,很是褴褛破烂。看他们的脸相,矮壮的身材,却是和女真人一般无异。
显然,这支部队,曾经乃是一支相当精锐的部队,只是不知为何,却是落到了这般的田地。
在队伍的最前面,一队骑士身上披甲,战马身上也是披甲的骑士,簇拥这一个将军打扮的军官,那将军年岁可不老小,大约有五十来岁,鬓角都是业已花白了,一张老脸上颇有些憔悴之色,不过这会儿却是带着淡淡的轻蔑,打量着外面的武毅军队伍。
这支队伍藏在林子里,往外面看很是清楚,但是外面若是往里头看,则是一片乌麻麻的漆黑。
若是阿敏在这儿的话,定然能把这老将军给认出来。
此人,赫然正是当初随同刚毅大军南征镇远府的万户汤古代,他乃是女真功勋万户了,在十几年前,刚毅还是万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万户了。此人在海西女真中素来威望甚重,乃是赫赫有名的实权派,手中有兵有权。是以数次海西女真数次南征,都有他的身影在里面,直到数月之前的那一次南征。
当时连子宁从松花江沿着古鲁河一路北上,在刚毅等人还没察觉的时候,便是已经扫平了海西女真的腹地。消息传到的时候,刚毅昏迷不醒而阿敏掌事,当时阿敏便是借商议军机的借口,将诸将招到大帐之中议事,趁机将他们一一斩杀,把所有大军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然后便是率领大军西去,逃窜到了辽北将军辖地,站稳脚跟。
而当时唯一没有被他骗去的就是汤古代。
汤古代论起地位来,可是要比阿敏等新起之秀高多了。而他的权力也和他的地位相符合,虽然只是万户,他却掌握了足足两万大军,仅次于当时大军之中,阿敏所部三万人之下。
在阿敏逃窜之后,他在镇远府下耽搁了一曰,确定了腹地已经被扫平的消息之后,便是拔营而去。
只是,当他们逃过了江北之后,才发现,海西女真,已经是成为历史中的一个名词,从此之后,便再也不存在了!
他们路过的所有部落,都化为了灰烬,所有的人,无论若认识亦或是不认识的,都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踪迹,要么是变成了被焚烧过的焦黑的尸体,要么便是干脆消失了,想来是被掠去了。
汤古代领着这两万来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仔细思量了一番,北边儿温萨尔城是不敢回去了,那杀神一般的连子宁正率领武毅军向南边儿来,若是撞上他那岂不是一切休矣?西边儿那是哈不出的地盘儿,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而且阿敏那个小兔崽子也逃到那儿去了,自己也去不成!
如此一来,便只有去东边儿了!
于是汤古代便带着士卒向东而行,想着从古鲁河卫和松花江之间的地区绕过海西女真的辖地,然后折向西直接去往土鲁亭山,去投奔汗廷。
然而,他这么想,他下面的人可不是这么想。
由于所经过的地段,密林和泥沼遍布,而且还有很多对女真怀有敌意的野女真部落,所以这一路,可谓是危机四伏,一个月以来,死于种种事故的士卒,便是达到了千余人。而这数月的时间,手底下的人因为思乡和挨不住苦楚而逃走的,更是达到了六七千的数目,管也管不了,杀也不顶用。
到了这会儿,汤古代手下的士卒,只有一万三千了,不过好在他扫荡了几个部落,掠夺了不少精良的战马和悍勇的奴隶,手底下这一万三千人之中,却是有六千骑兵!
六千骑兵,已经是相当强的一股势力了。
手底下实力强了,自然便打上了异样的心思,于是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巧合的是,他和武毅军第十八卫的路线基本上是平行的,于是当他手底下的巡逻骑兵发现了第十八卫的踪迹之后,他就存了心思。
他想要袭击第十八卫,来一场大胜,一来是报仇,一泄自己被武毅军撵狗一样的给撵的狼狈逃窜的心中愤恨;第二则是为了激发手下人的士气;而第三,则是投名状!
是的,便是投名状!
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在海西女真中还算号儿人物,但是到了建州女真,谁认得自己是谁?说不得手底下这些兵就得被人给贪了,自个儿却是给弄一个无权的闲置放起来。但是若是能提着几千武毅军的首级去投奔,那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有这样的功劳垫底儿,去了之后再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于是他在派人暗中跟踪地第十八卫两曰,确定了方圆数十里只有这一支武毅军,确实是情况属实而不是诱饵之后,便决定动手了。
他心中的信心也是很足的。
在他看来,几万武毅军我对付不了,对付你们几千总成吧?更何况这些武毅军都是步卒,数量不过六千余,而自己的骑兵,也是差不多自己数儿,相同数量的骑兵杀步卒,还不是手拿把攥?
至于那几万贱民,真打起仗来,不添乱就不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