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闪开,他就会朝公主扑去,我就可以有机会逃开。他的目标是我身后的人,不是我,只要往旁一步,然后一阵快跑,冲进那群贵族中间,或者往看台边缘跑,从那儿翻下去,我的生存几率就大得多,我就能安全……
“西门……”爱田由在我身后抽噎着,声音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我6岁就认识她了。我没办法抛下她。
我抓起放茶杯的银质托盘握在手中。如果他冲过来,我就死死抱住他,和他一起滚下去。我绝望地想。
两名年轻贵族突然站到了我身旁,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小刀,但那其实根本算不上一把武器,只是一把比匕首还小、只能用来切点小东西的工具小刀,但却是那名贵族身上仅有的。我没有认出他们是来哪个家族的,但看到两人都紧张的满脸是汗,持着刀的那个年轻人更是双腿都在剧烈的发抖。
“爱田由公主殿下,如果可以的话,请记住,我是来自曼德拉家族的贝克特?曼德拉男爵,已经爱慕您多时。”没有持刀的那个年轻贵族转过脸来,对爱田由公主说道,并且从他苍白的、满是汗珠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胜利万岁!”男爵突然朝袭击者猛冲了过去,一把扑在袭击者身上,试图将对方扑到,和他从楼梯上一起滚下去。但谁知身材高大的曼德拉男爵扑到那袭击者身上,就像扑到了一棵牢固的大树上一样。袭击者站得稳稳的,完全没有被撼动,他一把抓住男爵的衣领,将男爵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一转剑锋,狠狠向下刺去,一进一出,鲜血喷溅,结束了男爵的生命。我身旁的另一名年轻贵族,看到这一幕,绝望地看了我一眼,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做不到……对不起。”然后把小刀往我手里一塞,转身要跑。
我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猛地把他拖回到我身前,抬腿往他腰上狠狠一蹬,他便失去平衡,往台阶下方的那名袭击者身上摔去。同时我转动手中的小刀,用中指、食指和拇指捏住细细的刀柄,等待着时机最佳的那一刻。
袭击者一声怒吼,冲了上来,猛一挥剑,将摔下来的年轻贵族砍倒在一旁。就在他的身体因此稍有停顿的这一刻,我全力掷出了手中的刀子。小刀的刀刃并不锋利,但也足够了。刀子如我所愿,jing确的刺进了袭击者的右眼。
小刀的刀刃很短,不足以穿透他的眼球伤到后面的脑部,但也应当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解除他的战斗能力。但事实证明,我根本不该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这个黑特拉人。
他一把拔出插在眼睛上的小刀,发出一声无比尖利、疯狂的嘶吼。他用剩下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锁定了我的位置,然后重重地蹬着地板,两步就冲到我跟前,举起长剑便冲我狠狠刺来。那种非人力量和速度让我完全做出任何反应。我手中的银盘一定会像一张薄纸一样被刺穿,然后就轮到我的胸膛了。死,我只想到了这个字。
剑尖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刺向我的胸口。
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希望剑刃会卡在我胸腔的骨头间,以至难以拔出。这样还能争取一点点时间。
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在袭击者背后闪过,随即我被袭击者魁梧的身躯撞倒在地。
一股滚烫的液体喷在我的脸上、胸口、腿上——袭击者那无头的躯体倒在了我的怀里,鲜血从颈项上疯狂地喷涌着,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涌向明媚的阳光。满腔的鲜血欢快地喷she着,释放着一个生命全部的、也是最后的热度。鲜血流淌过我的脸庞,也流进了我的嘴里,出人意料的甜美。我仰头望着被染红的太阳,一瞬间觉得世界无比的美好。
长剑的剑尖穿透了银盘,离我的腹部只有几公分。
我还活着。完好无缺。
我一脚蹬开正在抽搐的无头躯体,挣扎着站起身,正好看见袭击者的头颅沿着台阶一级级地往下滚。史坦队长在跑动中把那头颅一脚踢飞,然后带着一整队皇家骑士冲上来将爱田由公主团团护住,我立刻被强壮的骑士们挤到了一旁。
桑德斯爵士将长剑收回剑鞘中,快步走回到克里昂三世那边。
贵宾台zhong yang,在公爵们和皇家骑士们的团团人墙内,六名宫廷牧师正一齐施放各种医疗神术。
其余五名袭击者还在看台上对着四周的平民大肆砍杀着,看台的几条狭窄的通道被试图逃跑的民众堵得死死的,皇家骑士们被惊慌的人流冲散了,根本无法登上那几处看台接近袭击者。
一队装备了重十字弓的皇都禁卫军进入了竞技场内。沙克伯爵对着禁卫军军官大声说着些什么,军官飞快地点点头,开始大声发号施令,二十把装填好了的十字弓立刻对准了那五名袭击者,我推测是每四名弩手瞄准一个袭击者。尽管袭击者的周围还有大量的平民,但看这架势,这些禁卫军此刻显然并不打算考虑误伤的事情。
军官一声令下,二十把十字弓同时发she。混乱之中,很难看清楚具体有多少箭矢命中了目标,但这些禁卫军士兵都训练有素、经验老道,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会失手。然而在这番齐she之后,依然有四名袭击者还站立着。这几人都浑身是血,面目狰狞,一时也看不清他们身上到底中了几箭。
弩手们正在迅速为十字弓装填第二发箭矢,而十多名身着轻型锁甲的皇家骑士翻越看台最底层的护栏,爬上了袭击者们所在的看台。
爬上了看台的骑士们纷纷拔出长剑,向袭击者们包围过去。
“来啊,黑特拉杂种,往这儿来,看我不把你们全部打趴下,我的臆想症可是很有威力的啊,我可以幻想出一条巨龙,一个喷火的狮子,甚至是一个湿身的女神!”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年轻骑士怒吼道,试图吸引袭击者的注意力。
袭击者们注意到了爬上看台的皇家骑士们。一名袭击者猛地跃起,高举斧头向最前面的年轻骑士劈去,动作又快又狠。骑士迅速举起长剑格挡,但根本无法挡住这带着非人力量的一击。他的长剑被打落,袭击者的斧头砍穿锁甲,深深劈进了他的肩膀。骑士被劈得单膝跪倒在地,年轻的脸由于巨大的痛苦而扭曲,但伴随着痛苦和愤怒的吼叫,他死死抓住袭击者的斧头,不让对方把武器拔出去。跟在后面的一名皇家骑士几步跟上,双手持剑,干净利落的一记挥砍,切开了袭击者的半个头颅。挥剑的骑士立刻把受伤的同伴往后拖拽到看台下部,其他的骑士则对剩下三名袭击者形成了半包围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