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刘海的命运。
“圣上,这大理国文书乃是礼院判监事钟祥送交微臣府中。请圣上降罪。”
史嵩之不动声色的将钟祥点了出来。
听到史嵩之的话,原本还在大怒的赵昀扭头看了史嵩之一眼,点点头道:“钟祥何罪之有?刘海无能,那就让钟祥接任礼院判院吧。”
他并没有问钟祥为什么不将文书直接送到乔行简这个枢密使府上,而是送到了史嵩之这个同知枢密使手上。不用问也知道,那钟祥就是史嵩之的人了。而身为枢密使的乔行简竟然连个小小的礼院都不能完全掌控,更是让赵昀心中不满之极。
所以,明知道史嵩之这是故意在给乔行简上眼药,而且钟祥将异邦来使的国书送到史嵩之这个同知枢密使府中显然有些违制,史嵩之又主动请罪的情况下,却依然选择遂了史嵩之的愿。
“陛下圣明!”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史嵩之意料之外。
“那大理国国书中,可曾说了大理国如今情况如何了?
小小的礼院判院不过是六品小官而已,赵昀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同样,他对乔行简和史嵩之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是懒得过问,只要不坏了大宋朝根基就好。
“圣上,大理国被蒙古人十余万大军围攻已经达数月之久,此次,据说前来临安的使节仅只两人,而且年纪都不甚大,如今怕是......堪忧啊!”
赵昀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停下看着史嵩之道:“史卿,对此事如何看?”
“微臣以为,大理国乃是我大宋成都府、潼川府、广南西路三府的胸腹屏障,一旦大理国有失,成都府就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蒙古人势必会自南北西三方同时大举来犯,以成都府一路之兵力怕是危矣。”说到这里,史嵩之顿了顿,继续道:“若是蒙古人进犯成都府倒还好,毕竟成都府地势险要,山高林密,蒙古人最为精锐之骑兵无法肆意驰骋,战力必然大减。
微臣担心的是,若是蒙古人舍难取易,继续南下,攻占大越国,自广南西路进犯我大宋西南腹地,才是我大宋朝真正的心腹之患啊。
如今我大宋朝逾百万大军,尽皆横亘于长江南岸京湖、淮西、淮东、四川一线,内里则是空虚之至。自广南西路开始,一直到荆湖南路、江南南路无任何大军能挡蒙古大军,只有临安城附近的几路御前军也仅只三十余万人而已,外重内轻,当真是我大宋朝如今最大的窘状也。
所以,微臣以为,不为大理国,仅只为我大宋自己,也势必要驰援大理国,务必不能让蒙古人占下大理国。否则,我大宋怕也危矣。”
赵昀听了史嵩之的话,半响没有说话,来回踱了两步忽的转身道:“史卿,可是曾到过相府中?”
史嵩之并不意外,他说了半天并没有拿大理国书给赵昀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钟祥可以违制,但是身为参知政事、同时枢密使是他却绝对不能。
“陛下圣明,微臣觐见之前却是曾将大理国书送到了乔相府上。”
“乔卿,那是......反对驰援大理国了?”
赵昀皱皱眉,虽说是在询问,不过心中却是已经差不多肯定了乔行简的态度。
想想也知道,既然乔行简已经知道这件事,而史嵩之还是一个人来觐见,那么显然,两人绝对没有达成一致。若是意见一致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是乔行简和史嵩之一起来求见了,而不会只有史嵩之一个人。
“陛下圣明!”
赵昀听到史嵩之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用想,也知道乔行简为什么会反对驰援大理国。赵昀自然不会简简单单的以为乔行简会因为和史嵩之政见不合就只要是史嵩之反对的,他就支持,是史嵩之支持的,他就反对。这样的乔行简,怕是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大宋如今的境况身为皇帝,赵昀无疑还是最为清楚的。他还没有到没有了上进心天天只想喝喝酒作乐、得过且过的时候,不然也不会答应孟珙发动襄阳之战了。
乔行简说的那些原因,赵昀都能想到,而且想的还更多。襄阳之战如今已经是势在必行,这不仅是壮大宋朝国威之举,更重要的是为大宋朝今后数十年气运赢得喘息的机会。
正如孟珙所说,如今蒙古人还没有多少水军,而大宋朝唯一对蒙古人占优的也就是水军了。如果不趁着蒙古人水军羸弱的时候夺回襄阳,一旦后面蒙古人意识到水军的重要性,那么地处荆湖心腹要地的襄阳要想夺回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襄阳地处长江边缘,有汉江直通长江,蒙古人只要站稳了襄阳,一旦水军力量足够,随时可以挥师横渡长江。那个时候,怕是大宋朝国运也就尽了。
救还是不救,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不救,唇亡齿寒;救,却是力有未逮。该如何抉择,只有赵昀能下那个决定。说到底,这大宋朝,毕竟还是赵氏的。
赵昀不说话,史嵩之自然知道赵昀在权衡。驰援大理国的利弊,其实史嵩之在去相府的时候就已经思量过了,唯一需要下决心的人,说到底,还是赵昀罢了。
“来人,传旨荣王、申国公、乔卿、袁卿、史卿......入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