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有女真人来袭都吃了一惊,收拢队伍,民部环成一个圆圈,折、狄、曹、萧、和阿鲁蛮分别率领精锐纵马向前,摆开阵势。
那群女真人共有两百人上下,折彦冲心道:“我们有精骑一百六十,光是这些就未必输给他们!何况背后有民部可以依靠!”
民部中有一百五十张弓弩,人人配备短兵,此外有五十面盾牌,六十支长矛,防守力和反击力都十分强劲。
女真人冲近,见到汉部的气势不敢就前,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真汉子越阵而出,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犯我土!”
折彦冲本来会说一些女真话,决定要进入女真腹地之后,这两个月来更是时常练习,每日和阿鲁蛮说的都是女真话,这时已足以用女真话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大声道:“请问对面又是什么人?为何说这片土地是你们的?”
那汉子耳带金环,眼睛如同海东青一般英锐,大声道:“我是女真国相撒改之子粘罕!”
狄喻上前道:“原来是撒改国相的公子,怪不得如此英雄。”
粘罕道:“你知道我父亲?”
狄喻道:“女真完颜部自乌古乃以降,多出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如今女真之主完颜乌雅束大人和国相撒改大人,更都是心怀大志、泽及远方之人!只要是喝过混同江江水的人就不会没有听说过。”
女真人早有叛辽自立之心,只是畏辽积威,不敢动手。眼前这个粘罕的父亲撒改是女真首领乌雅束的堂兄弟,任女真国相,而粘罕本身也是女真的首脑人物之一,听狄喻称乌雅束为“女真之主”而不称“节度使”已经有三分高兴,再听他赞扬自己的父亲,心里又多了三分好感。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来贸易的商人么?”这样问分明已经敌意大减。
折彦冲道:“我们是失去了土地和故乡的流亡之族,只想找个地方休养生息。”
粘罕道:“你们是哪一族人?从何而来?”
折彦冲道:“我们是汉部!”
“汉人?”粘罕眼睛一亮道:“那你们可识字?”
欧阳适上前道:“我们这群人,个个识字,有大学问的人,也有三五个!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这句话略有夸张之嫌,不过一路以来,除了打仗那几天,就是在马背上杨应麒也跟部人讲学不止,因此部中连最蠢钝的汉子也都略通文字算术了。
粘罕道:“你们只有这些人么?若只有这些人,这片土地倒还容得下你们。不过你们得守我们的规矩,还得教我们的族人识字!”
折彦冲和狄喻对望一眼,没想到粗朴无文的生女真会提出这种要求。折彦冲道:“我们共三百六十一人!只要给我们一小块土地,我们便能自己养活自己。女真的风俗、都勃极烈的禁令我们都不敢冒犯!至于教会女真人识字……”
粘罕道:“你们不肯么?”
折彦冲道:“我们不但可以教女真人识字,我们中还有人懂得造纸!能造纸就能印书,有了大量的书籍,就能让女真人成为混同江流域的文明之邦!”
粘罕大喜道:“若如此,我带你们去见都勃极烈!”
折彦冲道:“且慢!我们远道而来,和女真人可以作朋友,可以作亲人,但我们不作奴隶。”
粘罕笑道:“你教会我们族人识字,那就是我们的老师了,怎么会是奴隶!”
阿鲁蛮上前道:“等等,我们这一路来被人骗过害过,吃过太多亏了。粘罕你敢对着长白山方向发誓,绝不以诡计加害我们么?”
粘罕听他的女真话极为流利,不像折彦冲那么生硬,说道:“你是女真人么?”
阿鲁蛮道:“不错!我是曷苏馆女真。”
粘罕道:“那怎么会和这些汉人混在一起?”
阿鲁蛮指着狄喻道:“这是我的汉人老师。他不但教我识字,还教我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