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冷眼旁观,见这青年仪状威武,心道:“若他姐姐长得与他一样,那和虎公主可就凑一对去了!”
那边种师道给曹广弼介绍道:“这是我故友沪川军节度使刘仲武的第九个儿子刘锜,字信叔。”又对刘锜道:“信叔,这位便是曹灵寿。”
刘锜笑道:“我早见过他了!”
曹广弼奇道:“我们见过么?”
刘锜道:“曹大哥弃官归国,忠义之名满天下,汴梁城内谁人不知?再说金人兵临城下时你常带着人左右奔走,汴梁城内怕有一半的人认得你!不过你没见到我罢了。”说完扼腕叹道:“可恨我身为大宋军官,因被规矩限住,竟不得上城杀敌!可恨,可恨!”
曹广弼道:“眼下国难当前,总有机会的。”
刘锜咬牙道:“机会,机会!便是有机会多半也给朝堂上那些昏庸宰相丢光了!时局如此,想想当真令人痛心!”
汉部学生来汴梁也没多少时候,但他们的言论已经影响到汴梁的太学生,太学生一受影响,那便是整个士林都受到影响,如今竟连军方人物也受到这种舆论的潜移默化了。
种师道也叹了一声,林翼在旁道:“我们今天到底是来说国事,还是来说家事?”
种、曹、刘三人一听,不禁相视一笑。种师道道:“咱们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也不需效那小女儿姿态。”对刘锜道:“此事可需回陕西去请示你的兄长?”
刘锜看了曹广弼一眼,心道:“这等英雄姐夫,哪里找去!”忙道:“先父母临终之前,已将姐姐交托给种少保,此事由种少保作主,犹如先父尚在!我几个哥哥知道后只有高兴,绝无二言。”
种师道点了点头,又问曹广弼,曹广弼道:“一切请种少保作主。”
种师道道:“那好,好。”
林翼忽然道:“少保,虎公主那边还没答应呢!”
刘锜奇道:“虎公主?”
种师道道:“曹贤侄也是父母都没了,他的婚事,需由兄嫂作主。”
刘锜道:“如今国事正急,一切从权罢。”
林翼心道:“你当然说从权!一个克死三个老公的姐姐,自然恨不得赶紧嫁出去!偏偏还能摊上二将军这样的英雄夫婿,那叫烂伙计遇到好东家,当然着急!哼,我看种少保这次是老糊涂了!为我们二将军介绍这等破烂货色。我今日若不争一争,回头虎公主责问起来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便道:“国事虽急,但又不是兵临城下!世间虽乱,但去津门的道路又不是不通!依我看,还是先问过虎公主再说。再说现在大将军还被困在金营,若是虎公主点的头,那这婚事没人敢说话,就如四将军一般。但要是曹先生不告而娶,恐怕世人要说曹先生不顾兄弟情义,私自在汴梁成亲——那未免有损种少保和曹先生的声名。”
种师道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刘锜看了林翼一眼心道:“这位曹大哥是英雄人物,身边怎么带着这样一个市侩!姐姐前几次婚事都不如意,这次难得有种少保作主找到这般英雄人物愿意娶,若这样也做不了亲,消息传出去,怕姐姐的终身大事这辈子就难成了!”
又听林翼道:“不如我马上修书,代替曹先生请示虎公主。”
刘锜看了他一眼,心道:“看你的意思是不赞成这门亲事的,若是由你来拿这笔杆子,这事恐怕难成!左右我在汴梁无事,不如就往津门走一趟!”这段时间他常听人说津门市井如何如何,汉部军伍如何如何,早有心去见识见识,这时便趁机道:“一封书信定终身,似乎太草率了。曹大哥,若你确实有意要结这门婚事,不如我直接到津门说亲去!若是虎公主赞成这门亲事,我在那边说好了,您就在这边行礼。若是虎公主不答应,那时再另做打算。”
林翼心想:“虎公主不答应你还另做打算?那分明是想耍手段了!哼!我不如便在这里把事情掐断!”口中道:“还有一事可虑。”
刘锜便问是什么,林翼道:“这次曹先生来大宋,他虽然心怀至诚,但朝廷诸公疑他的人恐怕不少。这趟结亲又把虎公主牵涉进来,若是传到朝上去,御使参上一本,说种少保私结外国,刘大人暗通番邦,恐怕……恐怕这个罪名不太好当。”
刘锜听了这话心下惕然,若是林翼刚才不一直阻挠他也许就打起退堂鼓了,但正因为林翼老是阻挠,反而激起了他心头一股气来,说道:“曹大哥忠义无双,人又在大宋,再说汉部也是礼仪之邦,我们两家结亲,怎么算是私结外国、暗通番邦?”转身对种师道道:“种少保,您既然说起此事,还请担当些,为我姐姐作主!”
种师道颔首道:“林翼说的话,倒也十分在理。此事若要行得,便不能悄悄来,需得先禀过圣上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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