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邓红梅对秦放歌手速的了解,只要秦放歌愿意,他完全能在二十分钟左右,把这首变奏曲全部演奏完毕。
真那样的话,对听众而言,真可谓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听觉盛宴,因为一定会是狂风暴雨,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
但秦放歌没有做得那么绝,他只是把速度放慢了三分之一,但听起来的时候,感觉却是大不一样。
最起码,乐句的行进速度流畅了很多,没有那么强烈的催眠欲望。
但同样地,留给听众仔细欣赏,甚至是思考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充裕了。
秦放歌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几位听众的表情,他只沉醉在他的音乐,他的钢琴,他的琴声中。
大家都说这首钢琴曲的内涵很多,主要还是想要表达一种宁静淡定的人生态度。
此刻的秦放歌,在演绎这首曲子的时候,也仿佛是在重新经历一次灿烂辉煌的人生。以最初的咏叹调为起点,发展,衍生出后面各式各样,波澜壮阔的变奏曲,到最后回归原点。其实也正是和人生的路程一样,从无到有,再重归虚无。从生到死,算是一个轮回。
不同的是,每个在人生阶段,所经历的不同的事情。
但在琴声中,多少都会找到一些共鸣。
或是无忧无聊的童年时光,或是青涩无果的初恋,以及刻苦奋斗的篇章,灿烂辉煌的成功阶段。
古典音乐或者说严肃音乐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是演奏者还是听众,都能体会到更多的情感因素,这些情感可能是相同,也有可能是相反的。
但只要有情感存在,哪怕有更多的不确定性,但只要有所理解,有所领悟,有所收获,就相当值得。
严肃音乐不是像流行音乐一样,大家所能感受的情绪都是一样的,这点,在创作的时候,基本就已经注定了!听众不需要太过用脑主动思考,被动接受流行歌曲中的喜怒哀乐就好。
这个时候,邓红梅,肖雨然以及吴泓芹,就是积极主动地,跟着秦放歌的琴声,去体会,去领略,他内心更深处的音乐世界。
相比起她们已经听得耳熟的一个半小时版本,这个版本的变奏曲,无疑少了些宁静平和,多了些激情和热血。
不像是之前,以一个老人回忆往事的角度,平平道来,波澜不惊。
秦放歌这次的演绎,更是像一个懵懂闯入这个世界的人,所经历的一系列人生经历。让她们感同身受,那些幼稚的、青涩的、激昂的、热血的、平淡的等等事情和东西,都在她们的成长岁月中,留下过痕迹。
这时候,再被秦放歌的琴声悄悄唤醒,回忆起来。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回归于平静,或者说是,回归于死亡。
但两者的感觉,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说不上谁好谁差,感觉就像是人不同年纪,有着不同的人生感悟一样。
秦放歌这会演奏了将近一个小时,等他结束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邓红梅和肖雨然吴泓芹几个,虽然知道这已经是终点,就是最初的那首咏叹调的完结。
可在内心地,她们还是期望这并不是终结。
直到秦放歌从钢琴前站起身来,她们才意识到,这段波澜壮阔的,伟大辉煌的旅程,真是已经告一段落。
对她们来说,是相当难得听觉盛宴,秦放歌用他的琴声,带领着她们,参与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人生冒险和体验。
邓红梅毕竟上了年纪,站得太久,也是全心投入去聆听秦放歌的琴声去了,久不挪动,脚都站发麻了,等秦放歌的演奏结束,邓红梅想为这段精彩的表演鼓掌的时候,才发现身子站立不稳。
吓得她旁边的肖雨然和吴泓芹连忙伸出手来,搀扶住了她,秦放歌也关心地问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邓红梅尴尬地笑笑,“听得太认真,腿站麻了,等下就好!”
这个时候,肖雨然和吴泓芹也不敢乱动,她们都有腿麻的时候,知道那滋味,最好是等邓红梅自己恢复。
邓红梅还自嘲地说,“这把老骨头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秦放歌笑着讲,“邓老师还年轻着呢!看周先生都八十多岁了,身体好,精神也足!”
“我可比不得周先生!”邓红梅笑着说,“周先生跟你一样,算是异数,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搀扶着她的肖雨然和吴泓芹也齐声迎合秦放歌,说邓红梅正值人生最巅峰的年纪。
邓红梅试着活动了一下腿脚,没一会就恢复了正常,然后,邓红梅还怪秦放歌,“都是你弹得太好听了的缘故!”
秦放歌笑着承认他的错误,邓红梅则感叹着说,“听你弹钢琴,感觉像是又把人生重新经历了一遍,非常奇特,也特别精彩,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吴泓芹也跟着点头,“和之前的版本,各有千秋,都是世界最顶级的音乐。”
肖雨然也道,“感觉这次的演奏少了几分深沉,增加了更多的活力和激情,可能因为角度不同的缘故。两个版本都特别精彩,我都喜欢!”
秦放歌却是谦虚道,“我只知道,没有之前的版本那么催眠。”
邓红梅活动了一下身子,倒也没有忙着坐下来,“秦放歌在演奏的时候,有他自己独到的地方。光是这丰富的情感表达和感染力,就值得你们学一辈子了!更别说其他方面的东西了,学海无涯,你们应该感受得到的。”
吴泓芹和肖雨然齐齐点头,秦放歌居然也跟着点头,“邓老师说得对,我也觉得,学得越多,不懂的东西就更多,希望下次在演奏的时候,还能有所进步。”
然后,他就又再度成了肖雨然和吴泓芹学习的标杆,“听到没有,这也是秦放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们的那点成就,以后就不要再提!先努力提升自己的技艺,丰富自己的内心,才是正途。”
肖雨然和吴泓芹当然乖乖受教,然后,活泼的肖雨然还问秦放歌一些她藏在心底的一些问题,比如那些特别有规律的,每次都增加一度卡农变奏曲,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之类的问题。
这个,秦放歌只能说这是作曲手法,含义什么的,他当时也没想太多,觉得这样很不错,就用了上去。
秦放歌的确无从猜测当初巴赫创作这首曲子时候的情况,因为不管怎样,都只是猜测,距离真相,始终是有段差距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把这首曲子,变成了他自己创作的,可有些东西,秦放歌还是觉得有必要坚持的。
肖雨然对这样的答案其实并不算满意,她还准备了很多类似的问题呢!
可惜秦放歌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存心说谎的样子。
邓红梅倒是表示理解,“创作这样的曲子,想要表达什么样子的洞仙歌,秦放歌自己当然应该最为清楚,但当时的状态,或者说忽然其来的灵感,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肖雨然,你更应该从乐句上去仔细分析,在聆听中细心去感受,而不是这样直接去问他。”
肖雨然连忙点头表示了解,剩下的问题也再问不出口了。
邓红梅却就这个问题,多发表了一些意见。
最让肖雨然她们感受深刻的,每当一部伟大的作品创作出来之后,就有了其独立的生命和品格。而且,灵感本来就是相当玄乎的事情,事后回想的时候,作曲者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创作出这样精彩绝伦的作品来?
说了一会各自的感受后,吴泓芹还问秦放歌,“秦师弟有没有把这次版本录下来的想法?这样我们也可以经常听到了。”
秦放歌就笑着回答道,“那不知道得录多少唱片了!”
邓红梅呵呵笑,秦放歌倒是自信得很,不过这其实也不奇怪。每个人的精神状态每时每刻都并不是一样的,所演奏出来的同一首曲子,自然也不会千篇一律的相同,多点感悟,多点理解,都会不一样。<!--章节内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