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还有一些不可致信的情绪,但是汤姆依旧将自己干巴巴的硬面包分给了那只猫头鹰一些,并且,用有些颤抖的手尽力的写出自己最好看的字来回复那封很可能是一个恶作剧的来信。那是他的十一岁生日,对他来说,那个生日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快乐,最痛苦,最焦急,最不安的生日。那一天,就算是别的孩子说他是魔鬼,科尔毫无理由的取消了他的晚饭,一个小鬼愚蠢的冲撞了他……他也没有生气,哪张漂亮的脸上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这时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真的像一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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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静静的站着,看着自己的衣柜开始燃烧,然后看着那个有着棕红色长发,带着半月型眼镜,穿着合体的西服,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一个小木棍——魔杖的男人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魔杖,停止了那不停的颤抖着的衣柜,从里面跌出来的大大的箱子里面是他这么多年的一直还算是珍贵的东西。
但是他并不生气,尽管那个男人严厉的斥责他,并且要求他去道歉,他也并不生气。汤姆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那个男人,如果自己不去抢夺别人的,那么别人就会来抢夺自己的,这就是孤儿院,一个残酷的地方,更不要说是对他这种“魔鬼的孩子”,没有人会怜悯他。但是,虽然这个男人误会他,他也不生气,他被那强大的魔力所惊呆了,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就那么升腾而起,由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火焰燃烧的不是那个破旧的衣柜,而是他的灵魂。
可是,他却被深深的刺伤了,当他回过头用那种狂热的语气指着那个人手中的魔杖并且问:“我在哪儿可以买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男人俊美的脸上饱含的并不是向他一样的见到了同一种人的欣喜,而是一种让人心寒的冷漠还有深深的防备。那双就像是他曾经见过的大海一样美丽的蓝色眼睛当中充斥的是深深的怀疑——就像是在告诉他“我和你不一样,你只是一个肮脏的窃贼,一个卑鄙的掠夺者!”
多么倔强而且高傲不动的屈服的他阿?!阿不思.邓不利多,你看不起我?你认为我是一个卑鄙的家伙?你觉得我是一个窃贼?我偏偏就要证明给你看,证明给你看我并不是那种人!证明给你看,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比任何人都高傲,可以站在那高高的地方!十一岁的汤姆紧紧的握住自己的魔杖,对着将要相伴自己一生的伙伴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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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十六岁的汤姆大步的走向二楼的走廊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脚步声可能会在霍格沃茨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他不在乎!是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他猛然停下自己的脚步,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前进的目的地,‘我刚刚在想什么?我在乎什么?’一瞬间红色的眼睛当中流露出了一些迷茫的神色,随后又被从来不曾融化的坚冰掩盖。
‘我在乎什么?我能在乎什么?!’他又一次大步的走着,前面就是霍格沃茨二层的女生盥洗室了,他突然转了一个弯,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大步的走上楼了,最起码,在别人的眼中是的,他只是一个正在帮助教授巡查校园的男学生会主席。但是,在人看见的时候,女生盥洗室的一个上面雕刻着小蛇图案的水龙头突然放大,变成了一个可以让一人通过的深深的管子,又在一阵风扫过之后恢复了原状。
汤姆又一次来到了这个黑漆漆的密室里,他粗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然后一把甩掉了自己的巫师长袍。只有在这个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他才可以做自己,剩下的时间里,他是永远优雅迷人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邓不利多总是那样防备着他,他并没有做什么不是么?他只是想变的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
即使是黑魔王也曾经是一个孩子,当他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或许他的容貌的确让别人为之震惊,但是当他接触倒斯莱特林的时候,当他在饭桌上的礼仪被人嗤笑,他的血统被人怀疑的时候,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只是想更强一点!他想,是的,他的确想过,或许,自己足够强大,那么或许自己的父亲就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告诉自己,自己是他最亲爱的儿子,是最让他骄傲的儿子!
‘但是!怎么会这样?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他大步的走到密室中水潭的旁边,恶狠狠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竟然有可能是斯莱特林的后代,以为自己就会找到了家!以为即使会因为身体里一半卑贱的血液而不被接受,但是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么父亲就一定会承认我!但是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带着多么雀跃的心情来到了里德尔府,尽管在门口没有发现一丁点的巫师的痕迹,但是他只是以为那是自己的父亲太过于谨慎而已。当他忽略了心中的不安走进大门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是一抹一样的男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那个男人几乎是颤抖的指着他大叫:“你是谁?!对了!对了!是你!你就是那个怪物的儿子!那个古怪的贱女人的儿子!”
他惊呆了,他想走上去对那个男人说:“父亲,尽管我是一个混血,但是我已经足够优秀以继承斯莱特林的名字!”却在那个时候停止了脚步,‘里德尔,里德尔……不不!不!没有,斯莱特林的后代里根本就没有里德尔这个名字!没有!怎么会?!怎么会?!’当时的他几乎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冲晕了头脑!
“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个高昂的尖锐的女声将他唤醒!一个金发的女子,依稀能够看出他年轻时候的迷人风韵的女人,尖叫着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的快步跑了过来。“怎么?!你那个丑陋的妈妈?!那个疯子冈特还没有打扰够我们的生活么?!怎么还留下了你这么一个小杂1种!而且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那个卑鄙的肮脏的丑陋的女巫!那个该死的妓1女……”尖锐的大声呼喊被一道突然起来的绿光打断了!
那个女人甚至连尖叫都没有就停止了自己的呼吸,软塌塌的到了下去。此时此刻,汤姆的眼睛已经变的一片猩红!他第一次杀人,但是却并没有丝毫的后悔,不管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伦不到一个卑贱的麻瓜来辱骂她!老里德尔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就那么倒了下去,没有了呼吸!他马上就举起了手中的猎枪,然后大声的咆哮:“你这个该死的怪物!魔鬼的儿子!我要杀了你!”但是手指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那一道妖艳的绿光就又一次闪烁在了里德尔府的上空。
汤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脑袋混乱的根本无法思考,后来,他只记得自己大步的走进了那座房子,然后他亲手杀了每一个看见的人。然后大步大步的跑向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他还记得,冈特的老宅就在这附近,他还是有亲人的,他依旧是一个高贵的斯莱特林!
他来到一条狭窄的土路上,两边的灌木树篱异常的高大茂密。土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布满乱石,像刚才那条小路一样陡直向下,似乎通向下面一小片漆黑的树林,他甚至几乎被一块碎石绊倒。没有多远,那条土路接上了一片矮树林,漆黑的夜中,头顶上那些古树投下了凉飕飕的黑暗浓密的阴影,有一种异样的恐怖。他几乎没有办法看轻东西,突然,一座在盘根错节的树丛中半隐半现的房子就那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树木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也挡住了下面的山谷。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像有人居住:墙上布满苔藓,房顶上的许多瓦片都掉了,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在房子的前门,有一条死蛇被钉在了门上。
汤姆本来是那么的激动,但是,当那个破旧的茅草房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了。当一个人在一个短时间内失去了太多之后,反而会变的冷静。他大步的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上面钉着一条蛇的尸体的大门,然后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浓密的头发里缠结着厚厚的污垢,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嘴里掉了几颗牙,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那个人脸上的胡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整理过,或者说根本就不曾整理过。脸上布满了肮脏的泥土。他的嘴里咬着半截蛇的尸体,嘴边的血迹就那么流淌在破烂的衣服上,他的手或许被成为爪子更合适一点……汤姆简直不敢相信,高贵的斯莱特林的最后一个后代就是这么一个比乞丐还要肮脏的东西么?!
那个疯子坐在黑烟滚滚的火炉旁的一把肮脏的扶手椅上,嘴里一边拼命的吃着那半截的蛇,就像是这个进来的漂亮的年轻人会和他抢夺这生蛇肉一样。他粗大的手指间还摆弄着一条活的小毒蛇,并且,尽管嘴里已经塞满了东西,但是还是在嘴里模糊不清地用蛇佬腔哼唱着:嘶嘶,嘶嘶,蛇宝宝,快快在地上爬过来,你要对莫芬特别好,不然就把你钉在大门外。于是他终于明白,这个人已经彻底的疯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费口舌,根本就没有必要问些什么,这样的疯子,能给出的答案必然也会和这个男人一样疯狂。
他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好不犹豫的冷冷一笑,然后举起魔杖大声的说:“摄魂取念!”“阿!”那个疯子大声的尖叫着,好不留情的摄魂取念对这个疯子的作用根本不下于钻心剜骨!在这个疯子的记忆中,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她只能被成为一个姑娘,她身上穿的那件破破烂烂的灰色衣裙简直跟她身后肮脏的石墙一个颜色。每天每天,她总是站在积满烟灰的炉子上一只冒着热气的炖锅旁,正在炉子上方搁架上的一堆肮脏的盆盆罐罐里找着什么。她平直的头发毫无光泽,脸色苍白,相貌平平,神情显得很愁闷。她的眼睛和她弟弟的一样,朝两个相反的方向瞪着,显得没精打采的。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恶心的麻瓜!他看见他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过。而自己的母亲,则是偷偷的躲在篱笆后面偷看。随后他看见了老冈特还有这个年轻的冈特因为伤害了这个麻瓜而被送进了阿兹卡班!然后等到老冈特回来的时候他听说了小汉格顿村爆出了一个惊人的丑闻:乡绅的儿子跟流浪汉的女儿梅洛普一起私奔了!老冈特从阿兹卡班回来时,本以为会看到女儿乖乖地等着他,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没想到屋里的灰尘积了一寸多厚,女儿留了一张诀别的纸条,上面写了她所干的事情。而显然的,在这种震惊下,他没有撑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就死去了。
然后,他在记忆中看见了——恐怕是这份记忆是眼前的这个东西摄魂取念了一个什么村民得到的:在某个炎热的日子,里德尔独自骑马过来,梅洛普劝他喝了一杯水。于是那个恶心的麻瓜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眼前这个丑陋的姑娘!他停止了摄魂取念,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要吐了,他不愿意多想,然后就看见年轻的冈特的魔杖,他拿起魔杖凭空挥舞了几个阿瓦达索命,然后就在转身离开的瞬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他中指上戴着的那枚丑陋的黑宝石戒指!而他恰好知道那枚戒指,它在斯莱特林的家族最起码传了好几个世纪了,而且截至上的宝石上刻着佩弗利尔的纹章——死亡圣器!他立刻从那个倒在地上已经和一个痴呆没什么两样的家伙手上拿下了戒指,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到了霍格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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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现在,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水潭的旁边,他才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得到这种卑微的麻瓜还有那么恶心的东西的承认么?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从连课本上的字都认不全到现在的年纪第一,从连一个飘浮咒都用不出来到现在就连阿瓦达索命这样的高深魔咒也不在话下……尽管这样,他,却第一次失去了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他第一次想一个大男孩一样,双手抱膝,将头埋起来,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