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就站在屋子里面的窗户旁边,屋中摆放着许多花草,一眼看去都是叶染在秋园里面见过的,其中以兰花居多,看来这屋子里的姑娘也是个爱花的人。只是如今并非花季,屋中只有一株秋兰静静绽放着,其余的花都衰败了叶子,看起来有些衰败,让这屋子整个也压抑了起来。
那女子的确是个美人,一个叫屋子里的花都失色的美人,她原本是向着窗外,等到房门被推开,顾霜衣和叶染走进来,她才回过头来,朝着二人看来,那窗户外面的阳光投进来,洒在她的发间,她站在光里,如远山一般的黛眉轻轻一挑,唇畔的梨涡便现了出来的,“靳言说你应当还有十多天才能到,没想到你竟然到得这么快。”
“有事要办,所以提前赶来了。”顾霜衣不欲多说,只将叶染带到了身前,看了一眼那女子才道:“她的名字叫做秋初,替我师兄掌管着这座秋风楼,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都能够来找她帮忙。”
叶染看着面前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轻轻点了头。
秋初又是一笑,却是带了点诧异,她探问一般的看了顾霜衣一眼,待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没想到竟然真的叫你给找到了,叶染公主?”
叶染轻轻应了一声,知道在这女子面前自己不必隐藏身份。
秋初被叶染的反应给逗乐了,她来到叶染面前,抬手轻轻抚上了叶染的脸,那双杏眸近在咫尺,她眨了眨眼睛笑到:“叶染公主竟然是一个这样不经世事的小姑娘,真是叫我未曾料到,商齐那老头果然将她保护得很好。”
“你认识老头?”叶染一怔。
秋初“嗯”的应了一句,旋即道:“那老头说起来应该算是我爹。”
叶染觉得自己今天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还伴着些惊讶和不理解,然而一直到了现在,她才结结实实的受到了惊吓。商齐在与她一起住在秋园的时候,是个特别安静不下来的人,每天不管是在做什么都喜欢跟叶染说话,从京城里面的小酒馆,一直可以说到皇宫里面的饮食,从一些小混混的打打闹闹说到南疆的百年征战,然而他说了那么多话,却从来都不曾提过自己的家人,所以叶染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商齐一定是因为太穷不会过日子,又成日里拿把刀只知道打打杀杀,所以他是没有媳妇也没有子女的。
但是今日,秋初却说了自己是商齐的女儿。商齐竟然是有女儿的,而且是个那么漂亮的女儿。叶染有些茫然的看了秋初许久,终于觉得这世界上许多事情果真是叫人猜不透的。
隔了好一会儿,叶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商齐他……”
她想说商齐的事情,但秋初却先打断了她,“我知道,那老头已经死了,死之前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让公主你来还。那老头子这辈子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挣钱,当初先皇让商齐去保护公主,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秋初微垂眸子,自嘲般的笑了笑,“我替那老头子给公主赔个不是,这些年商齐没照顾好公主,让公主受苦了。”
叶染摇了摇头,神情认真的道:“商齐待我很好,是他救了我的命。”
秋初不禁失笑,那眼中的笑意却更暖了一些,她掩唇又是一声低笑,瞥了顾霜衣一眼道:“之前你师兄给我来信说这位公主很是有趣,我没信,现在我倒是信了。”
叶染倒是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有趣了,她往顾霜衣看去,顾霜衣却头一次没看她,只是对秋初道:“我今日便是特地带她来见你一面,这些事情她早晚会接触,不妨让她早些知晓。”
秋初也是笑了笑,听了顾霜衣那些话,这才又对叶染道:“一年前我便收到过老头的信,他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了,我们既然敢让公主你来京城,便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公主你尽管放心。”
“秋初这秋风楼收集了许多情报,许多将军府管不了的事情,都是他们处理的。”顾霜衣也解释了一句。
秋初也道:“我们也不过是将消息给你们而已,要怎么做还是你么自己的事情,就如同顾霜衣来京城之前受了伤,那也不是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说到这个,秋初才又想起了这档子事,她开口问顾霜衣道:“对了,你赶路这么急,伤应该还没好吧,我叫下人准备点补药给你送过去。”
叶染原本还愣神听着秋初和顾霜衣说话,但听到秋初这话,她才立即抓住了顾霜衣的手,惊讶道:“你又受伤了?”
顾霜衣避开了叶染的目光,声音很是平缓:“都是小伤,来的路上早就养好了,你担心什么。”
“你在青州树林里受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怎么就又受伤了,你不是说去见个故人吗,怎么见人也受伤了,那人对你做了什么事情?”提起这个事情叶染就平静不下来,当初在那林子里顾霜衣受伤之后的样子一直在叶染脑子里盘旋,怎么样都没办法忘掉,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顾霜衣受伤了。
顾霜衣就知道叶染会是这般模样,所以才不肯将事情说出来,他低声安抚了叶染两句,这才又回头对秋初道:“今日见过便够了,我和叶染先回去了。”
“也好,有空多来我们这秋风楼坐坐,你可要知道,许多人想来坐还来不了呢。”秋初笑笑,也不阻拦二人。
叶染任由顾霜衣牵着自己离开秋风楼,虽然一语未发,但心里面却已经有了打算,等回到院子里,就将顾霜衣的衣服给扒了好好看看他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