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院中,气氛阴沉的可怕,丫鬟们行事间也都轻手轻脚的,饶是萧氏严禁底下的人嚼舌根,可六小姐把给兰姨娘看病的大夫截了去,这么大的事儿哪里能够真的堵得住。
虽然是侍奉主子的奴才,可这些下人们也都是有想法的,这兰姨娘虽然不受宠,可怎么说也比阿猫阿狗金贵吧,六小姐当真是狂妄,也难怪太太会如此动怒了。
萧氏一把把手中的青瓷茶盏摔在地上,因为气急,指尖都在颤抖:“平日里你私底下那些小动作,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让人省心,难不成在你眼里,一个小畜生都比不上一条人命!”
萧氏这么冷冷的一扫过来,周锦妙倒还没什么,一旁的董姨娘立即重重的磕着头,瞬间,额头已经是一片的青紫:“太太别生气,都怪妾身没有教导好六小姐,才铸成如此大错,太太若是要罚,就罚妾身吧。六小姐年纪还小,还请太太宽恕。”
说着,董姨娘急忙拽了拽周锦妙的衣袖,示意她服软求饶。
看她这样,萧氏更是气极反笑道:“董氏,如今这阖府上下都知道你怀着身孕,金贵着呢,你这般磕头求饶,你是想让府邸上上下下的人以为我在苛责你吗?”
董姨娘一听,脸色忽的一白,没错,她的确是存着这番心思的。若不然,哪里需要磕头磕的额头都青紫了。
她紧紧咬着嘴唇,有些胆颤的看了一眼萧氏,萧氏虽然平日里鲜少动怒,可此刻她看得出来,她今个儿是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了。
这么想着,董姨娘是真的有些诚惶诚恐了,她想都没想,一把拽过周锦妙,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糊涂东西,还不快给太太认错!平日里在先生那里学的教养,难道都忘了不成!”
周锦妙被打直接就懵了,她紧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董姨娘:“姨娘,你竟然打我?那兰姨娘一无育嗣之功,二无父亲的宠爱,您竟然为了她打我?”
听听,这是什么话?萧氏更是气急,她猛的站起身,指着周锦妙道:“兰姨娘虽无育嗣之功,可也是侍奉你父亲的姨娘,而你到现在了都丝毫不知道悔改。”
说着,萧氏看了一眼身侧的韩嬷嬷,怒极道:“今个儿若不动用家法,我看这不知所谓的东西,是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动家法!董姨娘一听,哭天抹地的上前就拽着萧氏的衣服:“太太,求您别动家法,六小姐还小,您让她跪祠堂,或者是让她抄经卷,求求您了!”
原本还有几分骨气的周锦妙此刻也吓傻了,她当场就腿软了,她知道萧氏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小命,可若是被府邸上下知道她被用了家法,那她日后还怎么做人啊。
想及此,她忙战战兢兢磕头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求您绕了我这一次吧。”
这些年,萧氏待人宽容,西府是从未动用过家法的。也因为这样,周锦妙此刻恐惧极了。
却在这时,董姨娘突地转移了目标,跪着向周锦朝求饶起来:“五小姐,你说说话,你六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求你和太太说一句,就让太太饶过她这一次吧。”
一旁原本看戏的周锦朝这会儿算是彻底服了董姨娘了,她强撑着嘴角的笑意,缓缓站起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董姨娘,一字一顿道:“董姨娘,六妹妹糊涂了,难道姨娘你也糊涂了吗?您育嗣有功,又是老太太最宠爱的侄女,你跪我,不是故意陷我于不义吗?这若是传出去,满京城的人怕是都以为永安侯府五小姐乖张狂妄,竟敢公然羞、辱怀着身孕的姨娘。到时候,我就是想辩解,也是百口莫辩了,你说呢?”
董姨娘身子僵了僵,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八岁的周锦朝竟然一样就戳穿了她,而且咄咄逼人到丝毫余地都不留。
她的心里瞬间是五味陈杂。
“五小姐,我断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原先还准备哭天喊地的董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回眸之际,竟撞上了周世安满是怒火的眸子。
周世安向来不屑于理会后宅这些破事儿,是以,见到他来了,萧氏也有几分诧异。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周世安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突地一脚就踹向跪在那里的董姨娘。
萧氏也被吓坏了,惊呼道:“老爷!”
董姨娘如今怀着身孕,这身子哪里受得住。
周锦朝也愣住了:“……”
周世安那冷冷的眸子落在董姨娘身上,“生了如此不知所谓的东西,我看你肚子里这个没了也罢!”
董姨娘真的是被吓傻了,就算是当初她算计他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他也没这般动怒过。可此刻,他那铁青的脸让董姨娘真的觉着,他是恨不得杀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