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卫一出了倚翠阁,在僻静处上了房顶,掠向倚翠阁后院,看到他们刚才所呆的房间正下方,有一间小房舍,外面堆着柴,看似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但云卫一知道,那必定就是偷听的房间。
楼池月和李再兴胡乱评了一下倚翠,估摸着云卫一已经跟上**了。李再兴突然抱怨道:“二弟那性子,急躁得不行,真怕他坏了爷的事,只怕知府和怡亲王……”
楼池月突然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象是怒不可抑,“管他们去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再兴又道:“不知他约我们在倚翠阁见面,是为了何事?”
楼池月道:“我去歇会儿。”然后她走到床上,躺了下来。这样两人不用再演戏了。
云卫一很快就看到**出来了,她换了衣服,手里撑着把伞挡住脸面,从后院小门,匆匆离开。云卫一远远跟着,这**不会武功,他也不怕跟丢了。穿过两道小巷,**进了一间民房。云卫一翻墙而入,见到**对一个小妇人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云卫一想了想,没有跟出去。不一会儿,那小妇人拎着一个篮子,里面压着两件新衣,出了门,向东边走去。穿过一条长街,她拐进一个胡同,敲开了一座高墙大院的角门,很快被放了进去。
云卫一没有跟进去,他绕着高墙转到前门,一看,朱漆门匾上写着“葛府。”他去对街茶楼要了壶茶,问过小二,这葛府正是知府大人的府上。云卫一叫了辆马车,回倚翠阁。他推门进去,嚷嚷道:“怎的这般慢吞吞?”然后他在桌子上写了“知府”两字。
李再兴将门关了,也有些不耐,“过了时辰还没来,不如,我们明日再来?”
楼池月道:“此时不能走,既然说了为那水袖姑娘而来,总要见识一番,不然惹人生疑。”
**再次露面,拿来一盒牌子,“一张牌一百两,待会爷若瞧得好了,就将牌子扔到楼下的花篮里,自有龟奴来报数。只等一开锣,水袖姑娘就出场了。”
回廊上的纱幔被挽起,遮挡着各个雅间,你若不想其他人看见,只要藏身在纱幔后就可以了。
一声锣响,停顿这片刻,如流水般的琴瑟和鸣声宛转响起,一身火红的女子单手抱着胡琴,一手抓着纱幔,从二楼翩然而下,白纱覆面,只有秋水般的眸子,一回眸,翩若惊虹。她盘旋而下,盈盈一拜,琴瑟声止。她手中胡琴起了一个低音,自己随着琴声舞动起来,随着琴声走高,她将胡琴抛了出去,盘旋如花,飞旋如蝶,令人移不开目光。
烈艳如火,双眸却是泪光盈盈,湿了纱巾。水袖之舞,惊人心魂。
楼池月长身而起,曼声吟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正得此境。楼池月泪湿衣襟,忘了自己的女扮男装,清音悲切,恍若回到了她当年第一次读蔡文姬时,心痛如斯。
水袖诧惊抬头。世人只见我笑,何人能知我悲。
楼池月泪光闪动,“她的舞台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