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渐渐被压下来的各处火势,吴定规心情很沉重,如果要是早一步进入枫桥,提前封住普安桥一带,也许就不会有这场灾难了。想想也总算万幸,粗略起来,枫桥的损失并不大。他一面指挥部队清理火场安抚百姓,一面下令普安桥、木渎关一带警戒的部队向回收拢,同时动员镇东的百姓暂时向西撤离家园,躲避可能会发生的战事。
吴定规来到坐落于镇子偏东的顾家花园,他的临时指挥部将安置在这里。由于当初原本是随许宗扬镇守镇江,他和顾家长子顾雪江还有一面之交。
到大门口的顾雪江还有些余惊未消的样子,吴定规向他拱了拱手,“顾公子好啊?多时不见,还是那么的潇洒。”
顾雪江刚才忙于和家人们一起跑到前面去救火,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渍和水迹,一见吴定规这么说,他低头了自己的身上,拱手还了一礼,跟着叹息一声,“是吴将军啊,真是没有想到,这些狗官真的就……”他摇了摇头,“幸亏你们来得及时,要不,要不这枫桥就真从此消失了。”
“是啊,都是安王殿下有先见之明,苏州城里我们对清妖的情报掌握的好。”吴定规拉着顾雪江一同朝里面走,低声地说着,“安王殿下有令,此后顾公子不必再进苏州了,做垂死挣扎的清妖,会比以往更疯狂和凶恶百倍。我们要首先保障你的安全。正好,你在这里可以帮助我们做一下大户豪绅们的动员,动员他们慷慨解囊,救济遭受灾难的百姓,帮助他们恢复家园。”
“那是自然,”顾雪江笑了笑,转尔又问到,“吴将军,大军围城了吗?”
“没有,就只有我们来了。”吴定规瞅瞅顾雪江有些疑惑的样子,反问一句,“怎么,不相信?”
“不,不是,”顾雪江摇摇头,“我是说,就这么点儿人,一旦苏州大批的清军出来,那可是要吃亏的。”
“他们出来?”吴定规扭头吩咐跟随的人去找个梯子来,然后指了指园子中大花厅高大的房顶,冲着顾雪江一笑,“我还想坐在上面他们到底有没有胆子来呢。”
比吴定规更着急盼着清军出动的是陈玉成。教导旅偃旗息鼓在浒墅关待机,派出去的侦察兵流星似的接踵而去,接踵而回。企图火烧枫桥的清兵已经被包围、消灭,枫桥尽管还在飘散着浓烟,可基本算是完整地保护了下来。不过,想象中的清军却是不见有任何出城的迹象。莫非怡良真的胆怯了?同样是骑在镇子最高处屋顶上的陈玉成,一面用望远镜反复地观察着,一面心里在嘀咕。
怡良是有些胆怯了,可是不是针对枫桥出现的情况。太平军连续的常州、无锡之战后,军队要进行休整,这个空挡儿正是他整备军力,加强城防的大好时机。他忙于动员大户豪门,募集民间武装,苏州大小六门,哪里都不能不重兵守卫,兵力的严重匮乏,使他终于明白了乡勇和团练的作用。
事与愿违,大户豪门对他的举动似乎心不在焉,口头应允的不少,落实起来却是完全两码事儿。总督府的动员会刚散没有多久,就有人说是完成了他的硬性任务,他很是兴奋了一阵儿。哪知到了那里一细,鼻子差点给气掉了。那哪里是什么练勇,一溜儿哩啦歪斜的不是鼻歪眼斜,就是背驮腿短。怡良恨的就差破口大骂了。怡良就是怡良,用的上别人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伤害你。明知道这是故意糊弄他,以应付差事,怡良竟然面露微笑,大加赞赏,“唉,朝廷危难,如此人等尚且知道为圣上出力,真是难得,难得!”
当离开那群叫他恶心的所谓“练勇”时,怡良不禁一声哀叹,苏州完全丧失了他心目中应有的霸气。军心、民心都需要一个振奋,不然,不用说打,就是太平军来耗,也要把苏州耗下来了。
可是,拿什么来振奋大家的精神呢?怡良犯愁了。[(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