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戈什哈打了个千,自行退了下去,良城略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脸皮子一抽一抽地往外冒着杀气。
片刻之后,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随着戈什哈走入了房中,来人不亢不卑地躬身行礼道:“草民见过良帅。”
良城冷着脸没有答话,一挥手,示意戈什哈退出房去,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来人不放,良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贼子,好狗蛋,竟敢要挟本督,嘿,不怕本督将你砍了。”
“怕?哈哈哈……草民怕得很啊,良帅如果不怕的话,也用不着在外头埋伏人手了,某既然敢来,自然有所持,良帅大可将草民砍了便是,不过……”来人哈哈大笑地道。
“不过怎地?”良城脸色一沉,冷声道。
来人面色一肃道:“嘿嘿,砍了在下容易,可良帅只怕也得陪着草民一道下地狱去。”
“放肆!”良城霍然起立,怒吼了一声,唰地将墙上挂着的剑抽了出来,一挥手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冷笑一声道:“莫非本督手中的剑不利?”
“良帅请自重,草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良帅要砍要杀,随便好了。”来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道。
“好。”良城眼中精光一闪,将长剑回了鞘,摆了下手势道:“先生请坐,本督自忖与尔无冤无仇,尔为何要要挟本帅,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帅拼着一死也要先拿下你。”
“好,这才是将军本色,实不相瞒,草民姓温,名瑞和,字普横,想必将军该是听说过草民罢。”温瑞和平静地说道。
“什么?你是八爷的人,你……”良城虽没见过温瑞和的面,却知道八爷府中有这么位神秘的军师在,此时冷不丁听温瑞和自报家门,顿时惊得跳了起来。
温瑞和晒然一笑道:“不错,本人正是八爷的人,良帅不也同样是八爷的人吗?”
“放屁!本督是朝廷命官,是皇上的人,跟你家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良城恼羞成怒地吼道。
“良帅何必忌讳,现如今良帅已经在八爷的船上了,想下来只怕来不及了。”温瑞和哈哈一笑道:“良帅派人送的军械、军粮早已登记在册,帮着八爷在九门提督衙门安插手下也有据可查,说破了天,只怕良帅也否认不了的喽,今上能轻易饶得过你,哈哈哈……”
“你,你们……”良城脸色发青,用颤抖的手指着温瑞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呆立了半晌,颓唐地坐了下来,苦笑着道:“先生不必多言,本督深受皇上宏恩,绝不可能背着圣上行谋逆之举,本督这就上本自清,一切由圣上裁决。”
“哦?”温瑞和故作惊异地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道:“良帅还指望着今上能回京不成?嘿,实话跟你说好了,今上此次败局已定,是回不来的了。”
“胡扯,你敢诅咒圣上,本督斩了你。”良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外头的戈什哈听到这个预先约定好的信号,顿时一蜂窝冲了进来,刀枪并举地将温瑞和团团围住,只待良城一声令下,便要拿下温瑞和。
温瑞和没有一丝的惊慌,微微一笑道:“良帅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某就一文人耳,再说就算良帅拿下了在下,也无济于事。”
“退下!”良城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颓然地挥了下手,示意那帮子戈什哈退出书房,死盯着温瑞和道:“你把话给本督讲清楚了,否则别怪本督手下无情。”
“好说,好说。”温瑞和好整以暇地弹了下衣衫,微笑着道:“八爷乃贤王也,素来深得民望,若不是今上横加陷害,又串通贺铁捏造遗照,这大位原本就该八爷来坐。今上好战成性,又不遵祖制,实乃我大清之叛逆者。此贼好战,不顾民生困顿,悍然出兵帮助准格尔此等世仇,实大失民心,天必惩之,此战不但必败,而且此贼必死,嘿嘿,这几天就会有确切消息传来。良帅,须知良禽择木而栖,英雄顺势而为,现如今的局面已经在八爷的掌握之中,良帅切莫自误。”
“你……本督要立刻上本揭穿尔等!”良城愤然而起。
“来不及了。”温瑞和冷笑一声道:“现如今那贼子的尸骨怕是早都冷了,就算他还活着也无甚用处了,实话跟你说罢,整个京师都已经在八爷的手中,即便是你九门提督衙门也不例外,这还得多谢良帅的鼎力支持。良帅该怎么做,用不着温某人多说了罢,事成之后,八爷不会亏待了你的,一个武英殿大学士的衔儿可是为良帅准备好了的。”
“你……我……”良城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本督要好好想想。”
“成,良帅,时间不多了,明日傍晚在下会派人来听消息的,哦,顺便说一下,在此期间,良帅府中的人最好不要离开府邸,否则出了意外,别怪温某人没事先提醒,告辞。”温瑞和哈哈一笑,起身便大摇大摆地出门而去,只留下良城自个儿在书房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