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沈一文却过来了,还带了不少叶倾这些日子喜欢吃的东西,芒果木瓜,各种水果装了足足两筐,咖啡粉也拿了两罐子。
叶倾这些日子过的舒服,对沈一文也另眼相看几分,开口笑道:“本宫这些日子,一直有个疑问,先生怎么如此能干,每次本宫要的东西,不出二日,就都能寻了来。”
沈一文笑了起来:“娘娘,恕小的多嘴,娘娘要的吃食是不是都从游记里看到的?”
叶倾痛快的点了点头,沈一文脸上的笑容更深:“娘娘只怕不知,这些游记,太子殿下都已经读过了。”
叶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哪些吃食,沈从文已经为高昊寻过一次,再弄来自然就要容易许多!
啧啧,她玩的都是太子玩剩下的!
沈一文察言观色,见叶倾神色复杂,主动出口道:“其实小的十分乐意为娘娘做事——”
他顿了下,声音低了下去,挤眉弄眼的道:“娘娘可比殿下好伺候多了!”
叶倾一怔,迟疑的问道:“殿下不好伺候?”
沈一文长叹一声,一拍大腿:“打从游记上的吃食都被殿下吃遍以后,殿下就只吃一样东西了。”
叶倾一愣,同时也起了几分好奇心,什么东西,竟是这么好吃么!她不由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沈一文一脸的痛心疾首,一字一顿的道:“随便!”
他一副得遇知己,不吐不快的架势:“天下间就没我老沈找不来的东西!龙肝风胆,熊掌豹胎,可这随便是个什么东西?!啊!这不是为难人么!”
好不容易把慷慨激昂的沈一文给打发了,叶倾脑门还在嗡嗡作响,她不厚道的忖到,要不,下次她也随便一下?
……
纵然是独自一人在书房里,高昱依然穿戴整齐,一身锦绣龙袍,头戴金冠,他的手死死的握住手里泛黄的书册,手背上青筋暴突,死死的盯着书页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去:
“娘娘昔日为皇上挡刀,宫房破裂,无望生子,而今元妃有孕,娘娘日渐落落寡欢,余不忍见其伤心之色,妄送上祖传生子秘方,娘娘果然大喜,余心中忐忑,只担心日后败露之时,娘娘大喜复又大悲,恐与身体有碍。”
“意料之中,连服汤药月余,毫无起色,娘娘却来了兴致,令吾为其搜刮生子秘方,讲解妇人生子之秘,如是两年,后宫嫔妃接二有喜,娘娘终于悟了,此病,无药可医。”
“娘娘微笑着对余道,这下好了,顾太医教本宫的东西能派上用场了!”
“余不忍视。”
高昱仰起头,使劲眨了眨泛红的双眼,终于把那股汹涌而来的泪意眨了回去,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竟是曾经如此努力过,只为了给他生下一个孩儿!
两年!
想想那两年,他见鬼的做了什么!
元妃有喜,丽妃入宫,还有几个小贵人也都有了孩子,他还大大方方的叫她看顾着!
因为他信任她,信任自己的发妻,不会谋杀自己的子嗣!
可她该是什么心情,从努力的调养身子,到彻底绝望,只要想一想,他就从里至外,全身都痛的厉害。
高昱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余不忍视四个字上,想象着当年,一身白衣飘逸似仙的青年太医,和华贵端方的皇后娘娘的这一场对话。
她是笑着说的,可他却不忍视。
高昱的视线到底还是模糊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左手颤抖着松开,又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自己的右手,翻到了下一页。
他的瞳孔一缩,背面竟然只有一句话——
余之病亦无药可医,唯有砒霜半两!
啪!
高昱干脆利落的把书本一合,直接丢到了桌子上,喘气越来越粗,直如屋子里多了个野兽,他一脸恨恨:“该死!他怎么敢!”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句话的意思了!
看着隐晦不明,但若知晓了顾长春对叶卿那点子见不得人的心思,立刻就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此情无计可消除,他病犯相思,无药可医,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高昱呼吸沉重的瞪着丢到书桌另外一边的书册,恨不能抓过来立刻撕个粉碎,到底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