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听得出卞夫人的话语中有着责怪的意味,她愧疚道:“上一次连累植弟了,以后我不会再那么鲁莽。”口中的燕窝原本清甜,此刻却是无味起来。
“倒不是说如何连累了他,我是担心你。”卞夫人更正着她的话。
甄宓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清明极了,卞夫人的话,多少都是为了曹植说的。
待甄宓喝好了羹,卞夫人命人撤了碗,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你瞧我这静素堂,会不会觉得单调乏味。”卞夫人环视着四周,问道。
木质的器具漆着黑色,屏风与床幔都绣着玄色的素雅纹路,只有柜子上置的几具瓶饰上着些许明亮的颜色,其中就有那个单宁留下来的碎纹鹅颈花瓶。
甄宓笑道:“母亲一生不喜奢华,这些器具虽然颜色单一,却透露了许多从容与淡雅。静心之地,怎会有乏味之说。”
“单调乏味,倒不是指屋内的器用,而是这堂内常年只出入我一人,才会单调乏味。”卞夫人知道甄宓一时间并没有理会她的言外之意,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她还年轻。
这边甄宓听了卞夫人这样一说,心中大致明白了许多,一阵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却又压制不住。
果然,又听得卞夫人道:“女人,是注定了这一生最终要孑然一人。夫君,只会给你一时的爱拂,同样的爱,终究他会转手送给别人。”
心跳声渐响,仿佛就在耳边,甄宓垂在桌下的手微微攥起。
“就算有幸,你有幸遇到了只愿与你执手偕老的那个人,你忍心就让他膝下子嗣稀零?”卞夫人顿住话音,见甄宓垂下的眼睫微微颤着,稍有不忍,还是继续说道:“何况,那是子桓。曹昂死后,他就是家中实际上的长子。也许这日后,整个曹家都要他来支撑。”
“母亲的意思,宓儿懂了。”她抬起双眸,灿然一笑,为何会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像极了一个失了魂魄,还要强行留住形骸的妖,稍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
【身将流水同清净,心与浮云无是非。与君共勉。】(宓,fu,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