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火辣辣了,只是持续不断的疼,疼的不知道那里还没有受伤。
邱连桐正一脸疼惜地望着我,看见我醒来,长舒了一口气,柔声道:
“方才已经让郎中来瞧过了,还好都是皮外伤,休养一阵就会没事。”
我吃力地点点头问道:
“雪烟呢?她没事吧,”
“我没事,大少奶奶。”一边雪烟也凑过来,手上和头上都包着纱布,眼睛哭得红红的。但是看情形应该没什么大事。
邱连桐难过地说:
“对不起,月婉,我太没用了,让你受这种罪。”
我摇头道:
“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邱连桐咬牙道:
“也不知是谁在太太面前嚼得舌头,让我知道了定不能轻饶!”
我道:
“谣言止于智者,你越去纠结反而中了他们的圈套。”
邱连桐叹气道:
“你是不知道这深宅大院里,舌头能杀死人。”
听了这话,我突然想起了邱连桐在太太屋里提到了浣朱。
我只道浣朱是因为跟邱连桅私通而死,照理说太太应该恨死他们才对。却为何邱连桐一提,她居然语带梗塞,更似有悔意。对于太太这种锱铢必究的人来讲,这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虽然这些想法在脑海里闪过,我眼前却没心思去理会。只觉得浑身疲惫,服了药,便又昏昏睡去。
过了五天有余,我才有了好转。
雪烟虽然自己也有伤在身,却一刻都没离开的服侍着我。这次事故,将我和她的感情又拉近了不少。
这天,晚饭时分邱连桐过来陪我吃饭,又坐了会儿。
我看他这几天由于操心我又显憔悴,担心他的身体,便让云翠早点服侍他去歇着。
我跟雪烟说了会儿话,便也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我被一阵好似夜莺的啼鸣声吵醒。
睁眼看见雪烟也醒了,刚要叫她,却见她悄悄地朝我这边瞅了瞅,似乎是看我有没有醒来。我心中一动,赶紧闭上眼睛。
雪烟以为我还睡着,便悄悄穿上衣服,开门出去了。
我十分纳闷,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也穿上衣服悄悄地跟了出去。
雪烟并没走远,而是转到东厢房的后面。那里是一条窄巷,巷子的另一面即是院子外墙。
雪烟站在那里,向四周看看,把手拢在嘴上,对着墙外竟然也做出了夜莺的叫声。
这时只见墙头上两个黑影一闪,“蹭、蹭”地跳下两个人来。我大惊,差点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那两个人都身着夜行衣,跳下来之后,其中一个拉着雪烟的手问道:
“你怎样,今天好些了吗?”
雪烟点头道:
“好多了。”说着又对后面的人埋怨:“二公子也真是,宝正来你就该拦着,居然还自己也来了。”
宝正道:
“你就别埋怨我家公子了,他这几天就没闭过眼,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带他来的。”
后面那人默默地拉下面巾,露出面孔,正是邱连桅。
我知道他以此方式来到这里着实冒了很大风险,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愣在原地。
只听邱连桅轻声道:
“我只想看她一眼,她为了我才遭此劫难,不亲眼看到她没事,我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雪烟语带埋怨地道:
“原本这次太太责罚我们奶奶,我还觉得你们都很冤枉,没想到二公子你是真的……既然知道奶奶因为你遭了这场难,就更不应该再纠缠不休,给她添麻烦了。”
天色暗淡,我看不清邱连桅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的侧影,低着头,一声不吭,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般,心下顿觉得十分不忍。
雪烟叹气道:
“唉!二公子,雪烟也知道心中有了一个人实难真正放下。我就让你远远的看奶奶一眼,你要答应我,看完了马上就走。这院子里想你和奶奶死的可不止太太一人。”
邱连桅点头道:
“我知道,多谢雪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