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吴雨燕进屋那一声嘲笑,琳儿就意识到了来的人是谁,可是她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这个昔ri的知己好友,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第三者。
“啪啦。”碗筷一撂,琳儿再难坐在如针毡的椅子上,低着一张红布似的脸,退到了桌角。
然而,吴雨燕见了琳儿,脸se蓦地变了,眼光也变了,“琳儿,真的是你?”她微微张了口,下一刻就将琳儿紧紧抱在了怀里,“琳儿,我好想你啊!”
琳儿被抱得紧,却有说不出的不自在,这样的拥抱,吴雨燕曾经给过她无数次,可是偏偏到了现在,有了那个男人夹在中间,她却感到这个拥抱是那样的冰冷,冰冷得让她窒息。
“不!”琳儿用力推开了她,但那个“不”字却没有说出来。她抬起头,再次见到昔ri的姐妹,却是和一年前的极为不同。
吴雨燕容光焕发,一身劲装短裙打扮,头上金簪熠熠生辉,少了一分媚se,多了三分傲气,自有一股威仪来袭,简直与琳儿相识的雨燕判若两人。
琳儿呆了半晌,才迟疑着问了一句:“雨燕,杨大哥没和你一起么?”
“杨乐天?”吴雨燕登时变了脸se,破口大骂:“还提那个畜生干嘛,他差点儿夺了我的命去!”
琳儿怔住。
吴雨燕一叹,拉着一脸疑云的琳儿坐下,“上次那畜生硬要和我成亲,谁知大婚当ri还未及拜完天地,他就把匕首插进我的胸膛,我当场晕死过去,后幸得爹爹拼尽毕生功力才将我救回。”
“那后来……杨大哥呢?”琳儿迫不及待地问出。
“你还惦记着这个负心汉啊?”
琳儿眼光一黯,她也恍然意识到了,原来自己还是那么关心杨乐天。事过一年,那感情竟没有如流水般的东去,反而当她听到吴雨燕并未和杨乐天成亲之时,有了小小的兴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有多邪恶,但是,那是她真实的感情。
吴雨燕摇了摇头,仿佛在宣判着什么,“他恶有恶报,当ri即被爹爹废去武功,弃于街头。”
“废去武功,弃于街头?”琳儿心中一痛,竟也尝到了血的腥甜,那是她激动下咬破了嘴唇。
吴雨燕没有注意到琳儿脸上细微的变化,她摸上胸口,那道深深的疤痕,令她沉浸在痛苦之中。她皱紧了一对蛾眉,恨恨地道:“真是可恶,听说当ri杨乐天在吴家门口本已半死不活了,谁想他居然大难不死,后还加入了魔教。唉,江湖上又多了一个祸害武林的魔人!”
琳儿听得“大难不死“几个字,反而霍然松开一口气,魔人就魔人吧,活着就好,也许正或邪在琳儿心中并不重要,她只要乐天能够平安。对杨乐天莫名的感情在她心中如chao水般的激荡,不自觉又皱起了眉心。
吴雨燕反倒是误会了,以为琳儿和她一样,对魔人憎恨入骨,便劝:“琳儿莫要放在心上,魔人来一对打一双。来,先吃饭吧。”
此时,吴铭也在旁打个圆场,“快,大家快吃。”
这一顿饭丰盛有余,但琳儿吃得全无滋味,她很想去天神教找杨乐天问个清楚明白,整件事情太过离奇,杨乐天会不会有什么苦衷隐瞒。可眼下还需先去祭拜母亲,一切从长计议。
用过午膳,琳儿拜别了盟主。离别之际,偏在院中又撞上飞鸟。琳儿对飞鸟断臂一事深表惋惜,飞鸟表现得毫不在意,只道出当ri乃是杨乐天委托他照顾琳儿一月,他才陪同琳儿前去龟谷,至于后来巧遇落花,乃是命中注定,半点儿不由人。
琳儿心头一震,怎料杨大哥当时婚约在身,还如此关心于她,那股chao水般的冲动更加汹涌袭来,莫不是杨乐天隐瞒了什么苦衷?
“既然是苦衷,那更要去问了清楚明白!”于是,琳儿离开无名山庄,匆匆上梅山拜祭了亡母,便鬼使神差似地赶往神魔崖。
琳儿向飞鸟借了匹快马,ri夜兼程。也许思念的力量可以让人如此疯狂,她心里越是想着杨乐天的苦衷,就越是鞭打催蹄。
近了神木林,马儿长嘶一声,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哀鸣着栽倒,脱力而亡。琳儿被马儿一带,身子失衡飞将出去,翻仰在地。她勉强撑起来,却觉一阵眩晕,其实她连ri来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之废寝忘食,此刻虚耗过度,双膝一软,便人事不省。
待琳儿醒来,已然夜幕低垂,马儿距她三丈之外,静静地躺着,身边财物未失,显然完全没人来过。
“靠近神木林,果然是人迹罕至。”
琳儿走过去轻抚着马儿的鬃毛,默默念道:“马儿啊马儿,连ri来辛苦你了,你就在此好好的休息吧。”
她与这马儿短短几ri相处,却仿佛有了感情,眼见这牲口为她殒命,一时感触,竟为它淌下泪来。又回想起杨乐天当ri不顾而去,那义无反顾的眼神深深刺痛着琳儿的心,如今冰封已久的心扉正在渐渐融化,只希望此番能讨到满意的答案。她拭去泪痕,那个男人究竟还爱不爱自己,琳儿不想去确定。
神木林附近雾气浓重,月光在这里变得格外吝啬。琳儿一路前行,走着走着却再也见不到月光,取而代之的是点点亮蓝的幻影,似烛火般明暗不定。仔细看来,那光影是从周遭的树木发散而出。琳儿心道是已踏入了神木林,幸好临行前飞鸟向她诉了这些怪树的厉害,并赠与黑珍珠一枚。
虽口含神珠,琳儿却仍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气,如冰霜般覆到身上,此刻她唯有快步前行,尽早走出这林子。于是她施展轻功,借着鬼魅蓝光,疾步穿梭在怪木林间。
灵动的白裙在yin森的林间飞掠,宛若一只白帆漂浮在深邃黑漆的海面。琳儿一心念着杨乐天,恨不得立刻站在乐天身边,向他问那苦衷,故而脚下如飞,完全没有意识到逼近身边的危险。
“啊——”一声惊呼,低头一看,一根怪藤勾上了她的脚踝,再一用力,那根怪藤勾得更紧。
“刷”剑光惨亮,琳儿反手拔剑,挥臂向着脚踝上的怪藤斩落。
ru白se的液体从断口处流出,瞬间被泥土吸收。蓦然间,整棵怪木仿佛从梦中惊醒,数条根茎贴着地面游动开来,犹如无数条小蛇向着琳儿逼近。
琳儿挥剑向藤蔓连连劈去,那些根茎立即被斩断游回,而又有十余条根茎从怪木里钻出来,一瞬间犹如泉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栖过来。
倏忽之间,藤蔓已束缚了琳儿手足,将她娇躯愣生生的拉扯到树干之上,琳儿越加挣扎,那怪藤就缠绕得越紧。
“叮——”,长剑已然从那只麻木的手中滑落,下一刻那怪木的一只触手便勾上了琳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