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如cháo水,楚留仙自身便是扁舟,很快随波逐流而去,看到了童子记忆中的一幕幕。
原来,童子生长在书香门第,自幼聪颖好学,五岁识字,七岁能赋诗作文,得万千宠爱于一身。
月有yīn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举家破落,双亲丧尽,童子一人侥幸生还。
七八岁的孩童能有什么谋身之能,以乞讨为生流浪。
也是命中如此,童子偶然路过一寺庙,见得庙中有小沙弥在扫洒,心生羡慕便找上门去。
这寺庙以求子灵验闻名方圆数十里,香火着实鼎盛,的确需要人手,于是童子顺利地被收为杂役小沙弥,好歹混上了一碗饱饭。
故事若是这么进行下去,兴许佛门未来便会多上一个能言善辩,遍学诸经的大僧人也未必,谁曾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一rì,童子扫洒寺庙中一处禅房外庭院,偶然听得禅房中传来了如同箫+ 管般的声音,如泣如诉,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难辨欢愉还是痛苦。
童子好奇,在禅房外偷听,一个失足绊了一下,竟是推门而入。
一看之下,童子直接傻了。
禅房中那是什么景象,一群大僧人,有主持有长老,一个个敞开了袈裟,露出一身好肉,对围着一个半昏半醒的少妇,做那极乐事情。
少妇不知道被喂食了什么,昏昏沉沉的,完全察觉不到周遭情况,在禅房中陡然安静下来后,犹自在睡梦中发着声。
这声音,平时听来兴许**,此刻却是那么的刺耳。
敢情,这座宝相庄严的寺庙,竟是一处藏污纳垢的所在。所谓的求子灵验,无非是让求子少妇在静室中诚信礼佛,暗以迷药迷昏了过去,众僧再现身行那腌臜事情。
类似一幕在过去rì子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受害的少妇们要嘛懵懂不敢确定,要嘛忍气吞声不敢声张,竟是无人知晓,反倒是成就了寺庙鼎盛香火,养得一众僧人肥头大耳。
童子既然撞破了此事,那还有得好?
他当场就被大僧人们抓起来,扔进一处佛殿里拘着。童子本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那些僧人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并不曾杀他,反而rìrì大碗肥肉的供应,逼着童子吃得干干净净,稍不顺心就是一阵好打。
无论是肉食还是饮水,里面都不曾有半点盐分,没过多长时间,童子就被养得肥肥胖胖,身子也废掉了,别说逃跑,甚至连说话都不能够。
在那段时间里,童子度rì如年,既是痛苦又是恐惧,无奈下只好在佛像前一本本地拜读佛经,以求得暂时的解脱。
至于那无数次在佛前祈求能救他脱离苦海,更是题中应有之义,不必多说。
转眼到了某一天,寺庙向着广大信众散布消息,说寺中有一转世灵童,要施那佛门燃身供佛的大功德,借此回归佛土,得大极乐,请大家前来观礼。
本就是求子闻名的寺庙,又有转世灵通回归净土的大事,自是无数香客信众蜂拥而来,以求沾点福气,回头也怀个大胖小子什么的。
……
记忆至此戛然而止,楚留仙一回神,便看到一处处的火苗从身下才柴火上冒了出来。
燃身供佛,开始了!
这童子的身子长久不得盐分,早就废掉了,楚留仙即便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挪动身躯下得柴火,更无法高声呼叫,只能任由那火苗跳上了身上袈裟。
“怎么办?!”
楚留仙在感受到火焰舔舐到皮肤的无比痛苦同时,也明白了之前那十八个买了缚鬼球的修士为什么要退货了。
这个时候,童子的心中不断地有佛家经文如流水般地流淌而出,显然他无法可施,只能继续祈求佛祖解救,同时也是分散那无边无际超过忍耐极限的痛苦。
楚留仙甚至能感受到天外有一股暖洋洋的光落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心灵短暂地平静安详了一下,甚至都忘却了**上的痛苦。
那是佛光!
佛光亦不是万能的,那火焰燃身的痛苦很快十倍百倍地反扑了回来,童子只能不住地在心中念诵着佛经,祈求佛陀再次大发慈悲。
想来,当眼前这一幕真实发生的那个时候,童子一定是坚持到了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是硬生生地一直支撑到了被活生生烧死。
“想要做得比这个童子灵鬼更好,就要在烈焰焚身中跟佛法加身的他坚持一样长,并且还要得到更好的结果!”
“这种痛苦……”
楚留仙咬着牙,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勉强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烈焰焚身之苦,不能动弹不能挣扎,只能硬生生承受的无边苦难,铺天盖地而来。
楚留仙在心中呐喊着,吼叫着,咬紧了牙关,任由心底有佛经不住地流淌而过,循着这个思路,他将生平所学的所有法术,所有见闻,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分散,分散,不住地分散注意力,以求得熬过那无边的苦痛。
从最基本的,到最艰深的,楚留仙一路想到了还未曾好好修炼过的“入梦引”,感觉如同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火焰其实刚刚燃尽他的衣服,皮肤与血肉刚刚成为了新的燃料。
“啊啊啊啊~~~~”
楚留仙在心中喊得撕心裂肺,外在咬破了嘴唇,鲜血刚刚低落就为气化成了血雾。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心中的经文依然在流淌,外面的诵经声恭贺声仍然在继续,楚留仙的意识却开始模糊了。
仿佛是不断地徘徊在昏睡与清醒之间,在梦与现实的夹缝里面,楚留仙本能地想要分散注意力,想要暂时忘却痛苦,无数遍地揣摩、尝试着入梦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