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看着眼前萎顿的四人,双目一闪,看向那洛水尽头,那水天交接之处,停着两艘画舫,船上灯火通明,但反而没有一丝丝竹之音,只有些武林人士,挟刀带剑,遥遥看向此地,甚至有些兵士在船上,弯弓搭箭,似乎是想瞅着空子,射杀秦穆。
他也不在意这些宵小,反而低下头对师妃暄说道:“师小姐,承让。”
师妃暄一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轻轻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办法说出来,秦穆尽知她意,开口说道:“我言佛家,必然要有点呵佛骂祖的志气,不然如你等这般,不过守着个泥塑的偶像,日日烧香,哪里的得了什么真意。”
只听他吟诵起后世唐朝僧人所言的一段话:“我这裹,佛也无,法也无,达摩是个老臊胡,十地菩萨是担粪汉,等妙二觉是破戒凡夫,菩提涅盘是系驴橛,十二分教是点鬼簿,拭疮纸,佛是老胡屎橛。”
此时佛教进入中国尚未兴盛,哪里有如此离经叛道之语。不只师妃暄面色更加惨白,便是一旁的了空,一生痴心佛法,此时被秦穆伤的也是最深,更是一脸怒色,开口喝道:“孽障!”竟是连多年的闭口禅也破了去。
秦穆默然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叹道:“你二人尚在执迷,倒显得我多事,可惜,这世间能懂我这一语的人不过寥寥,你二人是不在其内了。”
只听他又开口道:“师小姐,听说和氏璧在你等手中?”
师妃暄此时却好像从那秦穆的话语中领悟了什么,目光中渐渐有了灵性,听了他的话,却又是一惊,面色复杂开口说道:“秦公子就真的不将那天下苍生放在心中么,和氏璧是国之重宝,又何必想要染指呢?”
秦穆看着她,微笑了起来,笑着回道:“师小姐,天下苍生,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区区一块和氏璧,自然也是不算的。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日你等敢于袭击我,总是要留下点什么,与这位王世充王大人同样,若然我三炷香后见不到和氏璧,那这位了空禅师,也许就见不到这人间万景了。”
只听了空面色胀红,轻颂一声佛号,开口说道:“老僧痴活近百载,哪里有什么苟活的念头。妃暄居士,万不可以老夫为念。”
秦穆不言,只听那了空接着说道:“老衲一人与和氏璧相比,微不足道,今日若我能一人身死,和氏璧得存,老衲是不胜欢喜的。”
秦穆却含笑看着面容变换的师妃暄其人,师妃暄毕竟是经过静斋教导的杰出弟子,看问题比这沉溺于佛法的了空更为全面,这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正道两派中,看似全然是慈航静斋做主导,但静念禅宗在佛门的影响力才是静斋能够被这佛道倚重的关键,不然凭着一群久不出世的女子,如何有人肯买账。
更不用说了空是佛门中少有的将武功练到返老还童地步的绝顶高手,比四大圣僧,单打独斗起来犹有胜之,正道中除了宁道奇,便数他和师妃暄境界最高,哪里是这么容易能够舍弃的。
师妃暄面容一肃,正色对秦穆说到:“三炷香,以壁换人。”
人心与重宝,谁对着天下更有作用,师妃暄显然看得清楚。
秦穆哈哈一笑,大手一抓,那被他扔向了空的大关刀便倒飞回了他的手中,只见他从桥上俯身而下,一刀劈在那桥下湍急的流水上,只见那流水猛地掀起一阵巨浪,向远方涌去,到了那向这边观望的画舫之时,居然浪高还有一丈有余,扑在那船舷之上,只听一阵鸡飞狗跳,那船身一斜,居然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