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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小摊小贩鳞次栉比,路人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不同于习武为俗的连州,也不同于水墨才情的苏州,华清州作为前朝都城,即便如今不再满溢帝王之气,却也依旧是一座繁华大气、充满着贵族气息的枢纽城市。
华清州不同于其他同等级的城市,作为前朝的都城,不论是政治还是经济实力都是中原数一数二的高度。因此,华清州的城主并非朝廷委派的地方官员,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城主”。在华清州,不论是地方人口管理、户籍政策,还是市集规划和各项政策,朝廷都不予插手,而是全权由这位城主一手操办。在华清州人民的眼里,城主才是他们真正的“皇帝”。
而华清州的城主,历代沿袭,正是三大隐宗之一——南朝(zhao)庭。
江湖门派若是做得大一些的,多多少少都与朝中势力有一些联系,否则也难以在武林中立足,然则像南朝庭这般的却是绝无仅有。因此,南朝庭才是所有江湖门派中最特殊的一个——不仅在武林中享有至高地位,在国家政治中也分了不小的一杯羹。
也正因为在朝中拥有煊赫的势力,南朝庭才不敢在武林中大肆张扬,以免落人口舌,因此逐渐归入隐宗,在暗中发展势力。如今白道正派多归顺于现在的朝廷,不便与南朝庭走得太近,南朝庭走投无路只好投奔黑道,拉帮结派,与罗刹门、无命枭、千罗苑等黑道龙头建立起强大的利益关系,并依靠坚实的后盾与深厚的根基,逐渐成为了黑道中的隐世王者。
平常百姓所见识的“黑道”,皆是在白道嘴中抹黑过的黑道,那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危险分子,实际上只是山中流寇,而并非武林中与白道对立的“黑道”。真正的黑道不屑于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只是,在黑道人眼中,什么教条,什么道义,都是些废物。他们注重的是所谓“随性”二字,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当然,要达成这个目的必然要拥有相应的实力,否则最终只能被抹杀。黑道之中践行的是江湖真正的规则——成王败寇、强者为尊。黑道门派之中虽有结盟,但更多的还是互相吞并。拳头大的就是老大,这是整个黑道默认的规则,也算得上是黑道的“道义”。
至于南朝庭,它既然是王者,那便必须有一个王者的样子。南朝庭虽然位列三大隐宗之一,却并非如明宗那般彻底隐退不问世事,否则若是与俗世脱节,也难以一家之言号令整个黑道。白道有临风山庄,每年有乾坤盟大会或是变相商讨武林大事的品梅会,黑道便也有一个南朝庭,每年都在华清州汇集黑道豪杰共聚一堂。这一黑一白,便构成了除却武林大会的黑白两道各为其政的平衡手段。
临风山庄的盛事一般选在冬春季节,而南朝庭却定在骄阳似火的夏季。这不光是为了错开时间,更是因为地域环境的影响。临风山庄地势较高,且位置偏北,冬季大雪纷飞,梅花开得漫山遍野,因此选在景色最为独特的冬季。而南朝庭位于较为南边且地势平坦的华清州,此地与沉月宫距离甚近,因而有着大片大片的荷花池。说道荷花池,不论大小还是质量,沉月宫的月莲池才是天下第一,不过那是因为沉月宫主对莲花情有独钟,因此花了不少人工看护才得以养成。而华清州的荷花则是自然生长。一到夏季,太阳高照,这一带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艳丽景色。
此刻,在那风吹绿荷、红莲万顷的荷塘边,一个身穿蓑衣,头戴箬笠的男子,停在了一家店铺前。
大热天的,晴空万里,几乎所有人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装,像这样用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委实少见。
小摊老板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位停在自己店铺前的客人,问道:“这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箬笠的下沿恰好遮住男子的眼睛,他微微低着头,仿佛在挑选小摊上的饰品,旁人只看得见他的鼻尖与下颌。男子并未回答店主的话,手中依然把玩着一个小小的护身符,指甲上艳红的蔻丹在阳光下微微侧过,闪出一丝冷光,却让店铺的小伙计打了个寒战。
强压下心中那泛起的一丝莫名寒意,小伙计古怪地瞅了那男子一眼,心道一个大男人还涂什么蔻丹。
男子丝毫不理会店铺伙计的反应,微微抬起头,淡淡的却夹杂着一丝犀利的目光从箬笠下射出,越过万顷莲塘边的行人与小摊贩,仿佛不经意般落在了不远处码头边一条刚靠岸的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