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从未想过,什么叫深刻的背叛。
还是被至亲背叛。
这种痛苦,可比叫凌阳郡王妃坑害失宠时要强烈多了。
她只是尖叫了一声,便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跌在地上无声无息,虚弱的身体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高高在上神采飞扬,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心如刀割,脸上扭曲,眼泪纵横。
顾柳儿见她这样怕人,恐叫人看见,急忙顿足与一旁的宫人叫道,“还不将姑姑送回去?!”
她到底是皇帝眼下喜欢的人,竟无人敢与她争辩,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荣贵妃给拖下去了,只有一个年长些的宫人觉得顾柳儿这是年少轻狂了,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姑娘也不要太过逼迫贵妃娘娘,一则叫陛下知道,只会说姑娘得知猖狂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一则……”她顿了顿,含糊地说道,“若贵妃气死了,只怕姑娘就要守孝了。”
荣贵妃这样烈性,没准儿就得叫这个背后插刀的柳儿给气死。
这要真气死了荣贵妃,不提荣贵妃身后的恪王,就是皇帝不也得觉得晦气呀?
这就是坑自己了。
因她说得明白,顾柳儿脸上的隐隐炫耀就慢慢隐去了,有些不安地低声说道,“可是,可是我方才……”
“不如叫侯爷入宫,劝说一下贵妃。”这宫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见顾柳儿看过来,便柔声扶着她往一旁阴凉处去,口中慢条斯理地说道,“侯爷与贵妃是兄妹,总是能劝说贵妃叫她不要与姑娘为难。且侯爷是姑娘的生父,贵为侯爵,那以后就是姑娘在宫中的靠山!没有根基的美人儿,与背靠侯府的总是不同,不然三千粉黛,怎么就咱们家的姑娘,做了贵妃呢?”
没有根基,至多做个低位妃嫔,宠爱时风光,无宠时就是地上的尘埃。只有真正清贵的女子,才会升到高位。
荣贵妃所以为贵妃,就是因乃侯府嫡女的缘故了。
顾柳儿果然露出意动,有些感激地与这宫人说道,“多谢姐姐指点。”
“若姑娘得势那一日,别忘了奴婢就是。”这宫人赔笑说道。
她又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顾柳儿觉得这宫人十分聪明,急忙问道。
“还有一事。”这宫人显然就是讨好了,都不必斟酌的,就与她赔笑说道,“奴婢听说姑娘乃是庶出?”
见顾柳儿的眼睛顿时红了,露出几分不快,她便只是笑眯眯地说道,“姑娘如今得陛下宠爱,这就是有了身份儿!英雄不论出处,您如今出去了,不比嫡女还风光?侯爷有了您,那才是上天赐下的福气,您只管与侯爷说,回去给您出气,好好儿处置那几个从前迫害您的嫡女,还有……您得宠了,也得惦记侯爷不是?侯爷的前程,也在您身上了,您别忘了侯爷呀。”
她一口气儿说了许多,顿时就叫顾柳儿连连点头。
她说到了她的痒处。
作为一个不叫人看重,甚至不能序齿的庶女,府里那几个嫡女,是顾柳儿心中最怨恨的存在。
她眯了眯眼,又迟疑了一下,便挺起了自己柔弱的脊背。
她以后可是皇帝的妃子,那些嫡女,自然也要在她面前折腰的!
“还有凌阳郡王妃!”她突然含恨地说道,“她打伤了我,叫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陛下宠着王妃呢,您这个时候与王妃过不去,岂不是叫陛下不喜欢您?”这宫人便笑劝道,“慢慢儿来,先叫侯爷知道您的喜事儿呀!”
她说得句句在理,顾柳儿顾不得荣贵妃已经厥过去了,果然就想叫靖北侯入宫与她相见。只是后宫那里是随意能进来的地方呢?男人就更不可能了。
她煞费苦心,不知怎么才使银子买通了皇后身边的心腹宫人,得了皇后的允许叫靖北侯入宫,待见了靖北侯,想到自己的生母如今不知生死,她先哭了一回,又抹着眼泪与靖北侯伤感地说道,“女儿以为,再难见父亲了。”
她生得出水芙蓉一般,又穿着新衣裳,越发显赫了。
靖北侯就十分得意自己的眼光了,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锦衣坐下,先将一个匣子推给了她。
“这是助兴的合欢香,最难得的,好容易给你寻来,日后你得给爹拢住陛下啊!”靖北侯有些心疼地说道。
一百两黄金一匣子香,简直要逼得靖北侯去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