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
落日的余晖,撒在一座孤寂的小坟包上。坟包周围杂草丛生,坟包顶部更是大树苍翠。
一位穿着复古中山装的英俊青年,脱下外套,卷起衣袖,正挥舞着手中柴刀,劈落着小坟包周围的杂草,和已经茁壮成长已成大树的树木。
刀,是农村用来劈材的带把柴刀,光泽生辉,于余晖中,时不时闪出一道锋利的寒光。
慧无大师虽然智慧过人,但看到林洛手中平白无故多出把柴刀,还是大吃一惊。这时站在一旁,还在寻思着这把柴刀的来历。
倒是神色淡然的苏熏,已经见怪不怪。
今天在自己别墅中,她早已见识到了林洛的神奇。
而且,因此,她的身体还被林洛看了个遍。她那丰满而有弹性的胸部,也……也在她晕厥过程中,被摸了个遍吧。
虽然是医者父母心,但她并非没有心生芥蒂。
她不是放荡女,也并非不洁身自好的人。相反,她骨子里天生的保守,否则也不会为了束缚自己那对傲人的硕胸,而穿过小的内衣,造成常年胸闷。
只是,经历了当年那件事,让她一切都看得淡然了。
当时醒来,遮住又能怎样?他为自己施针,早已把她的酮体看得一干二净,再遮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再说了,难道要就因此憎恨上林洛?
他救了自己一命,反而心生憎恨,那她苏熏是什么?忘恩负义的无情人?
而且,她看到了林洛施针后疲惫不堪的面容,知道对方为了救她,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针灸之术,可是最费心神的。
“他看到我**的身体,是什么反应呢?”苏熏望着挥洒着汗滴的林洛,面颊绯红起来。
她连忙收回思绪,跟着林洛的节奏,把砍掉的杂草、枝叶捡起,整整齐齐堆放到一旁。
“苏熏,谁让你帮忙了,一边呆着去。”林洛见此,连忙疾呼道。让美人一双纤纤玉手干这等粗活,他会折阳寿的。
苏熏不理,依旧我行我素。
很快,她的脸上升起一抹潮红,细细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香汗淋漓。
慧无大师还在纠结林洛那把柴刀怎么来了,再说了,他是来颂读经文的得道高僧,实在不宜挽起袈裟,像下田的农夫般,操起农活。
当然,他也并非闲着。而是凝视着小土包,默默颂读着什么。
林洛手起刀落,很快便把小坟包周围的杂草,以及坟包顶部的大树,一一劈落干净,露出了坟头低矮的小坟包。
十年无人问及,坟包早已坍塌得不成样子。
要不是有师傅给林洛绘制的地图,以及它是这附近唯一的坟包,要想找到它,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慧无大师……”林洛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沉声道:“我这里准备好了,您哪里呢?”
慧无大师点头道:“施主,那贫僧就开始诵经了!”
林洛点点头,泪水瞬间涌满了眼眶。
潸然泪下……
他径直走到坟前,双膝跪地,匍匐跪拜。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恩公,孩儿不孝,今天才来祭拜您。”
三叩首后,林洛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叩首,每一个都落地有声,清脆作响。
慧无大师心头触动,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便开始颂读起《地藏菩萨本愿经》来。
“稽首本然净心地,无尽佛藏大慈悲;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宝雨宝云无数种,为祥为瑞遍庄严;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萨至……”
苏熏径直走到林洛身侧,一并跪下。
三叩首后,也不起身,陪着林洛继续跪在地上。
陈超是她救命恩人,坟中老人是林洛救命恩人,以恩传恩,她理应叩这个头。而且,她也想叩这个头。
她虽然淡漠如冰,不与人语,但做出来的一些举动,却总能暖到人心,沁人心脾。
原本晴朗的黄昏,突然下起了凄凄细雨。
细雨打湿林洛衣襟,打湿他泪流满面的面颊,雨和泪交织一起,朦胧了林洛双眼。
林洛一边叩首,心中一边咆哮怒吼道:陆家、陈家,你们当年在此事中扮演的丑陋嘴脸,我林洛永世不会忘。这个公道,这笔血债,总有一天,我会亲自讨回来。至于这次余杭行,就当是为你们敲起警钟,告诉你们,当年那个中了一掌的婴儿,回来了。
一共十三品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念完,细雨忽然转停,漫天红霞映红了半个余杭,更把这座孤坟,照得格外醒目,动容,沉寂了十年的它,似乎也在向世人彰显着它的存在。
或者,在咆哮着,告诉余杭那两大世家,有人回来了。
地上的林洛,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响头。
起身时,额上鲜血直流。
苏熏拿出手帕,递给林洛。
林洛脸色惨白得可怕,也不知他刚才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