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零你好呀。”我走过去,把他抱上了沙发。
“叶子好点了没?下周能去幼儿园么?”
我说谢谢关心,叶子没什么事的,她也很想念小零呢。
“那……是叶子想我,还是叶子的好姐妹想我?”江零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什么?”我惊讶:“什么叫叶子的好姐妹?那是谁?”
江零摇摇头:“叶子一直在说她有个很好的姐姐,叫笑笑。会在她伤心的时候唱歌给她听,会保护她不受别人欺负。
上一回用不倒翁砸我的,也是她的姐姐。”
我彻底懵逼了,叶子在幼儿园里的事我虽然了解的不算多,但她有几个朋友我总还是知道的呀。
这个名叫笑笑的女孩是谁啊?不仅打了小零,还让我们叶子背黑锅。
不行,我明天得去幼儿园找叶子的班主任好好问问!
“小零,你告诉舒阿姨,那个叫笑笑的小姐姐是什么样的女孩。”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江零摇头:“叶子说别人都看不到她的。”
我更奇怪了,难道是隔壁大班的姑娘?
“那你告诉阿姨,叶子打伤你的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叶子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是啊,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小零说:“我是爸爸,她是妈妈,芭比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带她逛公园,去商场,还去买玩具。
叶子还给她洗澡,可是突然之间,她就很凶地对我说,妈妈告诉过她女孩子洗澡就连爸爸都不能看——”
“小零!”听到身后一身喝令,我就像看恐怖片被强制出戏了一样,吓得浑身一哆嗦。
凌楠坐在轮椅上,也不知是飘的还是浮的,反正是出现得特别诡异。
“楠妈!”
“回房去!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陌生人多话么?”
我感觉江零似乎更怕凌楠一些,典型的虎妈算什么鬼!
我说凌先生真抱歉,我是跟江先生打过招呼的,想来看看小零。
咦,好重的药味?
我打量着凌楠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小零才四岁多,没有监护人在场的情况下,无论舒女士问他什么,都有诱拐恐吓的嫌疑。”
我:“……”
我再三解释我真的就只是来跟孩子说说话的。
“凌先生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或误会啊,我……以前认识您么?”我追上去两步,看他今天转轮椅的姿势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灵活。可就在我刚一碰到背把手的一瞬间,却被他触电一样喝退。
“舒女士,你就当我是你的情敌,在跟你争抢阿易吧。呵呵呵……”
我:“……”
低头搓了搓手心,却搓出了一片黏糊糊的殷红。
我吓了一跳,难不成……凌楠真的是个会来大姨妈的极品受君?
“舒阿姨,你还是先走吧。楠妈心情不好的时候,用干爹的话说,那叫方圆十里连苍蝇都剩不下一条腿……”
我心说我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这不,都特么月经不调了。
我伸手去茶几上抽纸巾来擦手,无意中看到沙发底部和地毯下面,貌似都有尚未清洗干净的暗褐色。
还有后面那面墙是怎么回事?空荡荡的一大片印子,我记得上回来,是挂着一幅画的。被摘下来了?
“舒阿姨,下回你再来的时候,能带手枪给我么?”江零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小火车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不想当火车司机,一点都不酷,我想像干爹那样,拿着枪当大哥!”
唉,每个男孩子都有放荡不羁的英雄梦吧?可惜多看看港片就知道了,英雄的陌路除了兄弟反目就是死在女人手里落幕。
“小零,你干爹没教过你么?打败敌人不一定要用枪子,最好是用脑子。”我学着江左易的口吻,心想着你特么给我上一天的课了,我得好好折磨折磨你儿子。
“可是干爹也说,活人太麻烦,有时候直接叫他们闭嘴就完事OK了。刚才他就是这么对楠妈的……”
“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都说童言无忌,所以这男孩的话还是蛮值得推敲的。
“干爹说他跟楠妈在准备公司年会的节目,演无间道呢。舒阿姨,年会是不是……大概就像我们幼儿园的舞台剧一样是么?
可我都听到枪声了——”
我撇下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客房门口,大脑一短路,推门就进去了!
凌楠把衬衫拆下来一半,半裸的肩膀之下厚重的绷带上血色洇洇。
我知道我冒失了,刚想开口尖叫,他回身就举给了我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特么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
“凌先生,冷……冷静点…..我无意冒犯,我只是——”
凌楠冷笑一声,然后收住枪口冲着自己扣了下扳机。我看到一团淡蓝的火焰点燃了他唇齿间的香烟。
我说大哥,这是上世纪的装逼范儿吧。
“你和江左易……”
“演无间道呢,年会的节目。”
我:“……”
我说我不是四岁小孩,你们无缘无故干嘛举枪相向?难不成我下午打电话时无意接通后听到的响动,真的是枪声?
凌楠继续冷笑,冷得我都快麻木了:“可你很多时候还不如四岁的小孩子呢。小零也不信,但他至少知道什么话不能问。”
“你们是为了那个叫汪小飞的记者,才矛盾的?”我没有再退,平复了下心绪,慢慢走上前:“是我无意中对江左易说起的,若是给你带来了困扰,我愿意去解释。
——要我帮忙么?你的手臂在流血。”
“不需要,你出去。”凌楠穿好衬衫,贴身的一瞬,整片袖子都渗透的血色:“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去关心一下江左易吧,他没见得比我好多少。”
***
凌楠的话让我惊悚,江零的话让我忐忑。我开始越来越同情装聋作哑的家政阿姨,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临近“疯”值了吧。
离开江左易的别墅,我不知不觉地就开去了江源集团的大厦。
之前有打电话给他,没有再接。我只是过来碰碰运气的,虽然并不清楚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
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江左易的助手安迪,不出意料地,又把我拦住了。
整天像个白细胞似的尽职尽责,我特么又不是葡萄球链菌!拦我拦上瘾了啊!
“我要见见江先生。”
“抱歉,江先生现在不方便…”
我看了下时间,不过晚上八点多,这个时候就开始不方便也未免太早了吧。
女人,通常午夜才上门不是么?
“那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说是关于小零的事。”
果不其然,谁是谁的软肋我一下子就抓到了。
“小零怎么了?”江左易靠在楼上的沙发里,面前放着一盏红酒。这迷离的小情调,让我真的差点就相信了…他是不是在等“不方便”们上门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吓到了…”我随便编个搪塞:“还有凌先生,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左易似乎有点不耐烦,情绪一旦变了频率,连杯子里的酒都跟着有涟漪。
我说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貌似听到有枪响,你不会是要杀凌楠吧!
江左易看了我一眼,画外音多半是在揶揄我大惊小怪:“不听话的狗,留着浪费粮。”
他端起酒杯,悠悠抿了一口。
我心说这个逼装的我给你一百分。
“你别装了行么,小零都说了,你们是相…”
我想个合适的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口,最后用了一句:“相爱相杀。”
说完我就倒蹭了两步,看他那架势,大有用酒杯子砸我脑袋的架势。
“你没事吧…其实我白天就那么一说。”
我有点愧疚,总觉得好像是因为我说了凌楠背着江左易威胁汪小飞的事让他起了嫌隙。
都说女人乱手足啊,呸呸呸,这会儿出什么戏啊!
“不关你的事。”江左易说。
“啊?”
江左易表示,他还没有废柴到听了一女人的话就对自己人举枪相向吧。特别还是一根本谈不上有多漂亮的女人。
我:“……”
我弱弱地问,那是因为什么,刚才看到凌楠受了伤,放着他不管真的好么?
“意见不统一罢了,争吵几句。”
“谁家争吵几句要动枪的呀!”
江左易冷笑一声:“叶瑾凉不是一样打得你吐血么?”
我:“……”
“人类表达友好的方式是握手和拥抱,而鲨鱼说不定就要互相啃一口。舒岚,不要对别人的事太好奇。
没别的事,我要休息了。”
江左易站起身来,对我下了逐客令。
我想如果他没有突然就这么一点都不酷地昏倒在我面前,兴许还能被他霸道的气质震慑住——
“喂,江左易!江左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