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裘氏还特意求到自己面前来,想让自己颁一道给她娘家侄子裘泽并这杨家女的赐婚懿旨,眼下竟又纵着安乐当面给这小姑娘难堪,倒要瞧瞧那谢畅会如何。
裘贵妃何尝不是存了一样的心思?
方才安乐一脸不痛快的回来,裘贵妃很快知道了事情原委,连带的谢畅和杨希和的无礼,及“谢畅许是心仪四皇子”的流言,也尽皆知晓。
后面的话,裘贵妃自是压根儿不信,毕竟,凭自己在宫中的掌控力,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自己都不可能不知晓。
许是太妃娘娘嘱咐过,谢畅平日里和几位皇子之间俱是不远不近,和老四之间也从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就是对杨希和和安乐的态度上,让裘贵妃颇为不满。
虽然杨希和是自己内定的娘家侄媳妇,可再如何,也比不过女儿不是?甚而谢畅这般,裘贵妃隐隐觉得,难不成这丫头还真是看不上自己的皇儿,另有打算?
若这丫头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若是那等固执蠢笨的,自然还是会替皇儿聘了她为妻,就只是,要好好敲打一番,让她吃些苦头才好……
一番念头未完,那边谢畅已是“噗嗤”一声笑了:
“安乐公主真是孝顺。只是太后娘娘安心,希和的容貌如何,臣女倒是清楚——她眼下啊,身上余毒已是彻底肃清,容貌也彻底恢复了,所以会带着面纱,也是因为宫里的孙太医嘱咐过,这段时间内,莫要晒多了太阳才如此的。”
裘贵妃内心很是不悦——谢畅这丫头,果然如安乐所言,竟是摆明了要跟安乐打擂台。
杨希盈并周隽几人心里不住犯嘀咕——
毕竟,在安州这么些年,几人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那次看了,不是吓得夜里都睡不着觉?真能好的话,早就痊愈了,何须等到这一刻?
只这么多贵人面前,那谢畅再维护杨希和,也不敢撒谎不是?
一时疑惑不已。
那边太后已是拊掌笑道:
“是吗?倒是一件喜事。快快快,拿下面纱,让哀家瞧瞧……”
“太后您老人家可要做好准备,莫要被惊着才是……”谢畅已是笑嘻嘻上前,亲手帮希和摘下面纱。
“这孩子,真是调皮,方才不是你说的,杨家丫头容貌……”太后神情无奈中带着些宠溺,真是和民间疼爱孙子孙女的老封君一般,只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甚至不自觉探身往前瞧,半晌才道,“啊呀呀,这真是……你们,你们快瞧,哀家今儿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倾国倾城之貌。”
坐在下首的谢太妃脸上神情也明显有些吃惊。裘贵妃闻声看了过去,正好映入一双翦水秋瞳中——
要说宫里什么最多,那自然就是美人儿了。裘贵妃自己何尝不是千娇百媚?不然,如何能入宫这么些年都盛宠不衰。
可看到希和的第一眼,裘贵妃还是升起一个念头,这丫头,决不能让皇上瞧见,美丽倒是其次,眉宇间的那般出尘气质,当真是宛若九天上仙。
便是同为女子的自己,见了都不由心旌神摇。
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念头,能生出这么美丽的女儿,那出身商贾的顾氏容貌怕也是绝色,怪不得杨泽芳那般大儒愿意娶个这等出身的女子。
几人的神情明显引起了其余贵妇的注意。
毕竟,杨家女的丑陋,早已是后院女眷的共识。眼下突然说容貌恢复也就罢了,如何能令宫中贵人这般失态?
那边太后已是瞪了旁边侍奉的宫女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了杨家小姐起来?啊呀呀,这么娇花一般,真真让人疼。”
竟是又命人拿来一副粉色珍珠头面,又取出里面一个珍珠发箍,亲手给希和戴上,上下打扮一番,不住点头:
“人老了,就是想看些鲜嫩颜色,这套头面可不就配你们这些小姑娘?”
众人只见那珍珠发出蒙蒙的粉色幽光,这等珠子本就少见,更难得的是大小均匀,竟是比之方才谢畅得的那套头面还要珍贵。
那边太后已是推了希和转身:
“快让大家瞧瞧,可是好看的紧?”
众人视线早胶着此处,闻言个个举目去瞧,本是喧闹的场上瞬时静了一下——
那个眉若远山、眸如春水,身段窈窕、清丽绝俗,如同春日第一抹翠色般让人止不住沉迷神往的如画女子,真是传说中那个貌若无盐的杨家丑女?!
尤其是周隽并杨希茹三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有什么比引以为傲的美丽容颜却被自己向来鄙薄的人远远抛下更无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