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声音却是不小, 外面打发了西寮使节依旧不放心回转的杨希言正好听到,脚下顿时一打跌,好险没摔倒——
不是吧, 沈承还真说了他要娶亲的事?更甚者太子不但没怪罪, 还不依不饶的硬是要把大元帅的职位塞过去了?!
还没回过神来, 已经有脚步声从里面响起, 杨希言忙收起心里的无奈, 抬眼看了过去,却是睁大了眼睛, 只觉更懵了——
走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太子姬临?可和自己想的太子满面怒容不同, 姬临这会儿却是眉眼带笑,整个人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神,和胜券在握的愉悦?!
这种感觉,也就在皇上立储的诏书公告天下的时候, 杨希言才从姬临身上看到过。
可也就是高兴了那么一天罢了。毕竟,眼下的大正朝廷分明是一个烂摊子。
朝内人心浮动,即便有了储君之位,可太子真安排什么事下去, 小事也就罢了, 但凡触及某些权贵利益的,依旧是阻力重重, 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打着皇上的旗号才能勉强通过;便是四境也不甚太平, 不时听说异族出手试探……
内忧外患之下, 太子本就是稳重的性子,这会儿越发和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一般不苟言笑了。
如何今日这般心事尽去的模样?
总不会是被自己那个实心眼的二缺妹夫给逗的了?
姬临也瞧见了杨希言,当下一招手,笑着道:
“什么时候沈杨两家好日子定了,一定要告诉孤一声,孤定要讨一杯喜酒喝。”
杨希言已是哭笑不得——这是,真拿亲事说事了?看太子的模样还蛮开心的,难不成,连沈承辞去帅位一事也准了吗?
当下笑着拱手:
“殿下日理万机,些许小事,怎么敢劳烦殿下?”
不想却被姬临打断:“沈将军和杨小姐成亲怎么能算是小事?你杨希言莫要小气,这杯喜酒,孤定是要喝的。”
“殿下厚爱,臣焉敢辞?”沈承倒是没有客气,“只这帅位……”
还未说完,就被姬临打断: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孤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两家商讨婚姻大事了,只记得到时给孤送个请柬就好……”
说着转身就往回走,一副生怕沈承再追过来请辞的模样。
杨希言这会儿真是目瞪口呆了,狐疑的瞧了一眼沈承:
“你们方才在营帐里都说了什么?”
这里可是足有大正将近一半的兵力,不知道多少人绞尽脑汁儿想要把大帅之位抢到手,何以太子就是一副一定要把帅位赖给沈承的模样?之前也没看出太子有多欣赏自己这未来妹夫啊!
“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我想成亲,真是接了大帅之位,事务太过繁杂……”沈承却是神情不变,甚至说到成亲一事时,瞧着杨希言的眼神还颇有些期期艾艾。
杨希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沈承瞧着是可怜,可自己还是想把妹子再留几年好不好?
一时又有些没好气:
“走吧,爹还在家等着你呢。”
这话明显有些发酸。总觉得怎么自家老爹也好,妹妹也罢,好像都有被人给抢走的危险?
看两人并肩而去,赵永方几人才从一个拐角处转了出来,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情明显有些阴晴不定——
方才那沈承到底同太子说了什么?明明之前几人进言时,太子的模样对那沈承还不甚喜欢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亲自把人给送了出来?还说什么要亲自去喝一杯喜酒?
凭他沈承,一个没落的世家之子,也配得到这么高的荣耀?
“还不是瞧在小白脸的份上。”孙青海嘴里嘟哝了句。这口气明显有些发酸——
明明在战场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杀的是自己兄弟,太子心里最看重的却是那个小白脸……
“咱们再去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
赵永方却有些犹豫:
“殿下的脾气最是说一不二……”
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跑过去,说不好就会惹恼太子。
“殿下可不是最厌烦那些一肚子官司的?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
“可不,我就是看不惯姓杨的那一肚皮官司的模样……”
只口中这么说着,待得来到辕帐外,却依旧有些犯怵,正在外面徘徊,就听太子的声音在里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