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收回眼光,径自抬腿就要下马,哪知脚刚踩到地上,身子便是一歪,差点儿跌倒。
旁边人忙伸手搀住:
“主子您腿——”
那中年人也收起了调笑神情,步跑过来,一脸紧张瞧着少年:
“怎么了?可是腿疾又犯了?就让你不要赶得这么急,你偏不听。”
这样想着,愈发对那个丑女心怀不满。
几年了,还以为羽儿一直心心念念女子该是何等倾国倾城,却没料到竟是这般丑若无盐!自己看了后,简直要做噩梦有没有!这还不算,羽儿刚国内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想要来接走那丑女,哪知道,那丫头竟然已经嫁人了!
不过,这道这个消息后,羽儿一夜未眠,自己却是谢天谢地——真要是没成亲把她接走了,那自己就不是一夜未眠,而要变成终身不眠!有个这样外甥媳妇,自己那早死姐姐会从地下爬出来追杀自己一辈子好不好!
可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阿羽对谁都是爱理不理,就是自己这个舅舅,也无法左右,偏是那个丫头面前,竟是百依百顺。虽然知道对方已经成亲消息,却还是对她提出所有要求无有不从。丑女要羽儿来保护她什么狗屁夫君,这样天寒地冻,羽儿就果真马加鞭赶来,还诱腿疾发作!
“那个丑女——”姬二磨着牙,还要再说,却被少年凉凉瞟了一眼,姬二只得闭了嘴,边扶着少年走边唠叨,“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吧?可明明就是丑女吗——我看呢,还心肠坏——”
怨念太专心了,本是搀动作竟然变成了拖,真是健步如飞啊!
霁云看少年走姿势,腿应该早年曾经冻坏过,这雪天里,又日夜兼程赶路,以致诱发旧疾。那姬二应该也是知道这个情况,不过这拖着一个伤了腿人飞一样跑又是闹哪样?自己可是深有同感,腿疼时那万箭钻心般滋味儿。只是这几年有阿逊万分小心帮自己调理,又把那套当初帮自己治腿针法传给了自己,还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倒是很久没痛过了……
少年本来还隐忍着,却突然瞥到霁云眼里若有若无同情,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情绪,倏地推开姬二,脚下也猛一踉跄。
“啊?”姬二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外甥八成又恼自己说那丑女坏话了,边不住跺了脚叹息边小声道,“哎呀啊,你还发脾气,便是相貌有我得歌女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也不错啊……”
说着转向台阶上霁云可怜巴巴道:
“小公子,你说我咋就那么命苦呢,好不容易把外甥拉扯大了,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忘了娘,舅了——”
霁云微微一笑:
“许是你多心了,这位公子只是因为腿疾所扰,心情不好也是有。我早年也曾经体会过个中滋味儿,委实是痛苦难当。”
“那样吗?”姬二挠挠头,再去瞧少年,果然见少年走极慢,甚至两条腿都是僵直,顿时满脸懊悔,突然想到霁云方才话,眼睛一亮,“公子方才说早年受过这般苦,那岂不是说现不苦了?”
霁云矜持点头,转身就想往里走,哪知眼前却是人影一闪,却是那中年男人鬼魅一般出现自己眼前:
“好公子,那您帮我家羽儿治一下好不好?”
左右看了看,又压低声音道:
“公子您缺什么不,只要您肯帮忙,无论您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这男子看着吊儿郎当,对那少年倒委实好得很。
霁云摇了摇头:
“我并不缺什么,而且我针法也过于粗陋,不见得对贵公子有什么益处——”
“不然我把我那貌美如花歌女送给公子?”姬二却是不罢休,说了后又觉得不舍,“啊呀,那也不好,公子年龄还小,那啥多了会伤身。不然,我还有块上好玉——”
霁云脸顿时爆红——这什么舅舅是不是太能扯了?自己又没说要他歌女,竟然就开始胡说什么伤身不伤身了!便不再理姬二,只管往前走。姬二却是跟屁虫般追着霁云哀告不已。
那少年先是隐忍着不说话,后冷冷瞟了霁云一眼,忽然开口,“舅舅,不要强人所难,你不是说阿呆——”
话说了半截,却又止住。
阿呆?霁云微微一震,强忍着才没把内心恐慌显露出来。是巧合,还是他口里阿呆,就是阿逊?
正自惶惑,那姬二却跑开了后又迅速折返,拿了只玉盒就要塞给霁云,却被旁边李昉接过来,顺手打开,不由大吃一惊:
“冰晶雪莲?”
还是两朵!
“这位兄弟果然识货。”姬二叉着腰笑得意,又生怕霁云反悔似忙后退一步,“诊金已经付了,公子可不许再推脱。”
竟然是能解冥花之毒冰晶雪莲吗?阿虎说,阿逊中毒只有比自己深……
这花目前正是阿逊所急需。这般想着,愈发觉得眼前之人实可疑。
霁云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就是。”
那姬二顿时喜出望外,忙礼让着霁云去瞧少年。
十二和另一个暗卫对视一眼,也一前一后跟了过去。
姬二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暗暗吃惊,看这小公子排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怎么这身边保护人身手之高,怕是和羽儿身边人相比也不差分毫!
霁云进了房间,已经有侍卫铺了上好毛皮榻上,又小心扶着那少年慢慢躺好。
霁云缓步向前,榻前坐了。姬二忙要帮着去褪下少年裤子,后面十二身形一闪,下意识就挡了霁云面前。
“你干什么?”突然意识到有人这么靠近,姬二猛地抬起头来,声音冷厉。
“无妨——”开口是霁云,“这般寒冷天气,卸下衣衫,怕公子会伤情加重,我这金针便是隔着衣物也自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