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是他欺负了夫人你吗?”霁云故意问道。
一句“夫人”叫云锦芳眼泪又出来了,半晌才定下神,勉强摇了摇头,后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摸出银子塞给霁云:
“这块银子小兄弟拿去买零嘴吃,方才那人不过是迷了路径罢了,小兄弟切莫和别人说嘴。”
嘴里虽是这般说,内心却是气苦已极。
为什么当初知道家人要给自己退婚然后让自己嫁于他人为妾时不做反抗?现才落得这般可怜境地。
本听自家兄弟说方修林样貌俊俏,家里虽已娶妻,却是个残,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自己过去,才是这个家真正女主人,绝不至被欺负了去。
哪知嫁过来才发现,那李玉文果然是个残,只是心却比人残!要命是,还是个毒妒妇!
竟然婚夜,都没放夫君到自己房里来,让自己成为整个方府笑柄,平时是使唤自如如同丫鬟一般。
比方说这煎药伙计,日日必安排自己来做,却又每每怪自己做不好……
让云锦芳心冷是,方修林表面说喜欢自己,却从不肯为自己做主,反倒还哄着让她不要惹夫人生气。
现,竟连那个妒妇地痞无赖似表兄,都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只是云锦芳也知道,这样事传出去话只会对自己不利,只得含羞忍悲央求霁云帮着遮掩。
“夫人心肠真好,”霁云装作很开心样子,很是天真道,“阿开谢过夫人。阿丰嘴里那个又大方又漂亮夫人一定就是夫人您吧?他那个荷包阿开也很喜欢呢,赶明夫人可不可以也赏一个给阿开?”
云锦芳一愣——府里有容霁云压着,众人都是以姨娘对自己相称,那漂亮又大方夫人又是哪个?
阿丰目前可是相公跟前得用一个,对丈夫行踪也为清楚,他既如此说,难不成,其实修林外面还养有外室?!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还想再问,回头却发现霁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
云锦芳愈发觉得自己猜想有道理,那少年刚进这府里不久,除了看起来讨厌容霁云外,可是跟府中任何一个都没有利害关系!
也顾不得把托盘还回去,直接就回了自己院子。
陪嫁丫鬟娇杏忙迎了上来,很是诧异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姨娘脸色这么难看?”
“娇杏你今儿个有没有见到爷跟前阿丰?”云锦芳没有接话,反而追问道。
“阿丰?”娇杏一愣,“奴婢方才听见阿丰正吩咐人备车,说是少爷要去商号里。”
“去商号里?”云锦芳朝外瞧了瞧,心里愈发抽紧,外面天色阴沉沉,这眼瞧着又要变天了,相公为什么要选这般恶劣天气出门?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看云锦芳脸色凝重,娇杏顿时紧张不得了。
“啊?”云锦芳回过神来,“天这么冷,我寻思着,再去帮相公和夫人做件棉袍来,我托了掌柜从咱们织锦坊拿上好布料来,正好今儿个有空,你陪我一块儿去瞧瞧吧。”
娇杏不疑有它,忙点头答应,本要去门房要车,却被云锦芳摇头否决:
“咱们自己出去雇顶轿子吧,用了家里,那起子奴才又不知会夫人面前如何嚼舌。”
两人很出府,刚走到一个车马行附近,娇杏忽然指着不远处一辆车子道:
“那不是姑爷车吗?呀,我看见少爷了——”
云锦芳回头,正好瞧见方修林正拿了件上好狐狸皮毛低头上了马车。
忙让娇杏雇好轿子,随后跟了上去。
方修林车绕了一大圈,到方家商号也曾停了下,却又很上车离开。
云锦芳很跟了上去。
车子几乎绕了大半个翼城,后拐进了一处叫槐安里小巷子,一套三进深宅子前停了下来。
车子刚一停稳,就听见有人一叠声道:
“去禀告夫人知道,就说老爷来了。”
方修林很闪身进去,有下人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下,回身便拴上了门。
云锦芳略略靠近了些,却听见小院里一片欢声笑语,一个极温柔声音哽咽着道:
“老爷,你可回来了!”
又有一个奶声奶气孩子声音:
“爹爹,抱抱——”
云锦芳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自己以堂堂云家小姐身份嫁于方修林为妾,方府中受苦楚,还以为好歹方修林待自己还算情深,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不愁方修林把所有爱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却绝没料到,那狠心郎却还这样一个偏僻地方金屋藏娇,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家里有个毒妇容霁云做夫人,这里养着个外室也是夫人,偏自己这千金小姐,却是要做那见不得人妾!
“小姐——”胡同口望风娇杏忽然急急叫道。
云锦芳忙和娇杏一块上了轿。
娇杏指了指外面,云锦芳微微掀起一角帷幔,脸色又是一变,却是一个男子正从轿外经过,也拐进了小巷,院门口站了会儿,又转身走了。
正是方才才府里调戏过自己孔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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