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鱼跃摆明了不信,“你不知道口下积德也算是积德么,有这个时间胡言,还不如快些赶去灵州。”
“望闻问切,医术高明者即便不用为他把脉,端端看他面色也能看出问题。他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你方才也吸入了一些迷药,可为何你无事,他却是闻了一些就晕了过去。”她下的迷药分量本就不算重,既然屠鱼跃都能保持神志清醒,若是那男子身体健康,又怎么可能倒下。
“他吸进的迷药比我多,当然就晕过去了。”
曹灵笑道,“他近来是不是总咳嗽,且越咳越是厉害,还伴有血丝。”
屠鱼跃心中一紧,墨染近来确实常常咳嗽,但是否咳出了血她就不知道了,“你别欺我没学过医术,就当真一点常识也没有了,就算是咳出血,也不表示是绝症。我冬天日日打火锅上了火还会咳出血呢。”
“你不信你就让你宫中的御医来给他诊治,看我有没有骗你。”曹灵得意洋洋的要走,听到屠鱼跃喊道,“慢着。”
屠鱼跃忧心忡忡,即便是春暖的时候,她碰触墨染的手时,总觉得他的指尖、冰凉得不是健康的人所该拥有的温度。她请求道,“你能不能给他看看,金银你未必在乎,可上好的药材却是难求,而好的药材都是做了贡品的,只要你能帮他调理,你要多少的药材我都可以给你。”
曹灵目的本就想要她着急,可看到屠鱼跃的神情,似乎是为了墨染真是不计代价,好像又有些明白为何哥舒对屠鱼跃跟对她会有不同了。
“我说过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即便是我爹来也没用。给他调理也只是浪费药材。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了吧,他还有什么心愿就尽早为他完成吧,他该活不过一个月了。”
“他只是有些咳嗽。精神却是很好,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怎么可能那么短命。”屠鱼跃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是有所动摇,墨染身子是不好,可好好的调理,会长命百岁的,会比她活得还要老。
曹灵又看了看墨染的气色,“能吃能睡?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见了?他的身体会衰弱得很快,看风水的还能骗你十年八载,而我说的话,不用过多久你就会知道真假,只怕用不了半月,他连走路都很困难。尽早为他准备身后事吧。”
曹灵说完,一个旋身,施展轻功跃上了枝头。屠鱼跃追出房外,却已经不见了曹灵的身影了。
屠鱼跃摇头。她不会信的。曹灵不过是看了那么一眼,既未把脉又没询问,她以为她是司马迁史记中的扁鹊,有透视眼能看到人的内脏么。
她不信。
她等不及墨染醒来,唤来了侍卫将他带回宫,又是找来太医院的御医。
只是那御医一看墨染,又是听到屠鱼跃唤他来是为了给墨染看诊,下了跪请罪,无能为力的说道,“诊断出皇上有孕那日。老臣就给大人把过脉。是老臣医术不精,大人患的病,老臣治不。”
她声音嘶哑,“所以他也知道自己生了病么?”
“是。”
寝殿内她正沉浸在新生命报到的又惊又喜,寝殿外他却是悲痛的得知自己的寿命正在倒数。不过是几步之遥的距离,等待他们的日子是截然相反。难怪,难怪他会跟她求亲。
因为他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
她执起墨染的手。心疼他从小到大吃的苦头,不是应该否极泰来了么,老天爷从他身上拿去了那么多,不是相对的也该补偿给他么。“如果他的病治不好,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虽是知道屠鱼跃会难过,但御医还是告诉了她实话,以他的医术就算是想要尽量的延长墨染的寿命,也做不到。“大人的身子亏损得厉害。似乎曾经服食过大量的药物。”
“是,可是后来有为他调理。”她明明记得大夫说过只要好好调理是无大碍的。只是冬天手脚冰冷些,容易生病些。
御医猜测道,“怕是没有持之以恒吧,就算是再轻的病情,若是不根治,也有可能积微成多发展成重病。何况我问过大人,他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日子,终日酗酒少食少眠。”
该是他做庐陵王的时候,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了。所以就算是知道身体要小心的养着,他也做尽了随心所欲的事,再不受任何束缚。
就算是强人所难,她也要求个希望,若是绝望了,就真的只能就这么看着墨染死去了。“……你一定要治好他。”
“臣立刻回去翻阅典籍。”
她梗咽道,“别让他知道朕已经知道他生了病。”
她就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墨染。想起他三番四次的舍命相护,想起他曾经为她散尽积蓄帮助她申冤平反,想起他放弃了王爷的身份陪着她逃亡到北狄,想起他为了她答应哥舒去暗杀北狄的太子,想起他为她做的种种。
他总是这样的为她,不计后果,不惜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