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学会说谎了,美铃,你学坏了哦。”
“哈哈,偶尔说个小谎,应该算不上学坏吧。”
“——没错,偶尔说个小谎,应该算不上学坏吧?”
“——!?”
突然出现的男声让所有人愕然望去。闭着的眼猛然睁开,朦胧的视线中模糊的看见那位披头散发、浑身血迹,一边肩头更是衣裳破烂,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摇摇晃晃站在那里笑的男人,美铃大吃一惊。
“——你!?”
“哈哈,对于我没趴在铁门那里起不来很吃惊吗?不必吃惊,因为虽然没趴着起不来,但其实也差不多了。……哟,咲夜,帕琪,蕾米,芙兰,几位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嘿嘿,我可是给你们都带礼物了哟。”
陈安对吃惊的美铃调侃一句,便笑嘻嘻的对其她人打起了招呼。
芙兰嫌弃的撇开脸,看也不看陈安一下。她摇着蕾米的手臂。
“姐姐,芙兰讨厌那个人。快点把他赶走好不好?”
“没问题,姐姐马上就满足芙兰的愿望。”
安慰的揉揉芙兰的头,蕾米扭头看向了陈安。
眼神冰冷,态度冷漠,仿佛对他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她说道:“离开这里。”
“如果我……说不呢?”
蕾米扬起嘴角,笑容满是冰冷。
“——死!”
“死吗……可以啊。”
陈安歪歪头,然后爽朗的笑了。肩膀无事的那只手大拇指戳着胸口,他威风堂堂,慷慨激昂的大声道。
“来,站这不动,让、你、杀!”
“——!?”
不仅是蕾米,所有人都被陈安这种态度所震惊。尤其是之前就曾见过陈安表现的美铃,脚步更是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很震惊……为什么呢?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目光从惊愕的蕾米,芙兰,帕秋莉,咲夜,美铃五人脸上一一扫过。陈安凝视着她们,凝视着她们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厌恶、憎恨、仇视。
蓦地,陈安的心被突如其来的明确知道原因的悲痛所席卷。
那是出于自己被自己所珍重、所珍视、所珍惜的人儿唾弃的悲痛。
曾经的依恋和爱恋到了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或者说是深刻到不能掩饰的厌恶和仇恨。
曾经和蓝的戏言或许终将成为现实,曾经某时突现的不祥也或许终将得到验证。
和所爱的敌对,我应该会怎样去做呢?会死吧。
慷慨从容,怀着悲痛笑着去死吧。
想到这,陈安不由放声大笑。
“——那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从你们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你们厌恶我,你们唾弃我,你们恨我恨的想杀死我。既然如此,我站在这一心求死,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是和美铃一样,还对着无情无义的、或者其它什么的我抱有仁慈之心吗?只有杀意,没有杀心——为什么,既然恨的想杀我,那有为何还要抱有仁慈之心呢?”
陈安大笑咳血,黑色长发随着豪放的气势在暗夜中狂乱的飞舞。
“——来吧,杀了我。顺从自己的内心,杀掉我这个让你们憎恨的人吧。……咲夜,为什么迟疑不决呢?过去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我可不记得我有教过你否决自己的内心。
帕琪,为什么迟疑不决呢?睿智的七耀贤者不是应该干脆果决吗?还是认为,恨和爱一样,可以继续拖拉着纠缠不清吗?
芙兰,为什么迟疑不决……唔,算了,你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还是躲在美铃她们身后好,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你……笨蛋,别憋着嘴一副想哭的样子,安哥哥我可没那么可怕!”
从大家的身上一一扫视,温柔的询问眼光最终落在了蕾米脸上。
眼神冰冷却在挣扎,怎么,也是在迟疑不决吗?
“——那么,告诉我。蕾米,你又是为什么在迟疑不决呢?威严满满且任性的你不是向来令人头痛的肆意妄为,也雷厉风行吗?既然如此,那在这个时候,你又是为了什么而迟疑不决呢?怜悯、同情,亦或者只是——懦弱?”
“——住口!你这无礼的,下犯上的家伙!!”
终于被激怒,忍无可忍嘶吼一声,唇下两颗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光泽的尖牙露出,身后的蝠翼蓦地展开。随着右手探出虚握,蕾米瞬间消失在原地。
带着狂烈的暴风,盛怒的暗夜贵族来到了陈安面前。黑发飞舞,低头对冲到面前的蕾米露出温柔的笑。奇妙的,在看到近在咫尺的盛怒的、充满杀机的精致脸庞时,曾经的过往在这一刹那被回忆了起来。
他回忆了尚在失忆之时,那位银月之下,高高在上的孤独少女;他回忆起两人的相遇,少女伪装的威严尽失,龇着两颗可爱的虎牙,暴露出本性孩子般的和他任性报复的过去;他回忆起曾在某日去往幽闭芙兰的地下室,却无意在门口发现了她在门口垂泪。和心爱的妹妹仅有一门之隔,却只能独自一人无助的无声哭泣;他又回忆起他和她嬉戏打闹的日常——他摇着胳膊费劲想晃下生气咬他的她。他撑着伞,带着龇着虎牙坐在脖子上,虎着脸做出‘我很可怕’‘蕾米大人威严满满’‘看什么看,咬你哦’的可爱模样的她在红魔馆四周转悠吓唬人的光景;最后,他在右胸的剧痛中看到与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院子里眼中满是憎恶的女孩们和高高在上的月亮——月色凄美,朦胧似血!
而在这时……
“——你们做了什么!?陈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