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虽说少不了章峰同流合污,可主要还是那清河县令做的文案。
却说那武松在回返路上只觉心神不安,移交了文书之后,不顾章峰劝阻也要马上回家探望哥哥。
虽说那武大死讯是章峰第一时间告诉武松的,武植之死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可章峰还是心中有愧,只得到那道藏之中寻求安宁。误打误撞之下,对道学的见解倒是深刻了不少。
自从药死了武大,潘金莲那肯带孝。每日只是浓妆艳抹,和西门庆做一处取乐。武松回到家中不见嫂嫂,观那哥哥的灵位也落了灰尘,心中甚是好奇。
祭拜之后巡防四邻,却没人能说清他哥哥的死因,对嫂嫂的去向更是闭口不谈。
武松带着疑惑夜宿家中,夜里只见灵床子下卷起一阵冷气来。那阵冷气,逼得武松毛发皆竖。定睛看时,只见个人从灵床底下钻将出来,叫声:”兄弟,我死得好苦!“
天亮之后,武松心中深信武植冤死,深加查访,终于从验尸的何九叔那寻得两块酥黑骨头,一锭十两银子。
何九叔虽提到王婆、西门庆二人,确是不知奸夫是何人物,只提了那卖梨儿的郓哥是个知情人。
武松收刀入鞘,算还酒钱,便同何九叔望郓哥家里来。却好走到他们前,只见那小猴子挽着个柳笼栲栳在手里,籴米归来。
何九叔叫道:“郓哥,你认得这位都头么?”郓哥道:“解大虫来时,我便认得了。你两个寻我做什么?”
虽是问话,可郓哥那小厮也瞧了出八分来意,只推脱尚有老父在堂,不便与都头去走那官司。
武松从随行士兵那取了五两白银,给郓哥的老父做出行暂躲之资。
郓哥将银钱交于老父,嘱咐妥当后方随武松去一酒楼详说。
众人坐定,武松便许诺郓哥事务了毕时,再与他十四五两银子做本钱。
郓哥只说了他见过的抓奸始末,对武植之死却是一无所知。
吃过饭后,武松拽着何九叔和郓哥去县衙告状,倒苦了刚刚将炼丹所需药材送去西门府的章峰。
好在处理武植之死的所有事,都由与西门庆有往来的小吏操办,与章峰本人没有直接关系。
章峰照例审理,虽未判决也将两位人证,托于武松看管,总算是尽了情义。
当日西门庆得知后,以断绝药材供应要挟。章峰谋划多年的进身之策正在紧要时刻,不得不办了回葫芦案。
那武松不服判决,带着兵士去那王婆家中。刀斧加身,王婆又不是什么巾帼英雄,自是将那龌龊事全抖了出来。
明了始末后,武松叫军士将纸钱点燃,拖着王婆来到武植牌位前。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只手去斡开胸脯,取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胳查一刀,便割下那老妇头来,血流满地。四家邻舍,吃了一惊,都掩了脸。
武松包了那颗头,一直奔西门庆生药铺前来,看着主管唱个喏:”大官人宅上在么?“主管道:”却才出去。“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话。“那主管也有些认得武松,不敢不出来。武松一引,引到侧首僻净巷内。武松翻过脸来道:”你要死却是要活?“主管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伤犯了都头。“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向。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里?“主管道:”却才和一个相识,去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吃酒。“武松听了,转身便走。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自去了。
且说武松迳奔到狮子桥下酒楼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酒?”酒保道:”和一个一般的财主,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武松一直撞到楼上,去阁子前张时,窗眼里见西门庆坐着主位,对面一个坐着客席,两个唱的粉头,坐在两边。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那颗人头血渌渌的滚出来。武松左手提了人头,右手拔出尖刀,挑开席子,钻将入来,把那王婆的头望西门庆脸上掼将来。
西门庆认得是武松,吃了一惊,叫声:“哎呀!”便跳起在凳子上去。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走路。见下面是街,跳不下去,心里正慌。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却用手按一按,托地已跳在桌子上,把些盏儿碟儿都踢下来。两个唱的行院,惊得走不动。那个财主官人,慌了脚手,也惊倒了。西门庆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
武松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那口刀踢将起来,直落下街心里去了。西门庆见踢去了刀,心里便不怕他。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却被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摔住西门庆左脚,叫声:”下去!“那西门庆一者冤魂缠定,二乃天理难容,三来怎当武松勇力。只见头在下,脚在上,倒撞落在当街心里去了,摔晕了过去。
街上两边人都吃了一惊。
武松伸手去凳子边,提了人头,也钻出窗子外,涌身望下只一跳,跳在当街上。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按住西门庆,只一刀,便割下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做一处,提在手里。把着那口刀,一直奔西门府冲杀进去,又砍了潘金莲的头颅,吓傻了那华子奇的遗孀。
等武松提着三颗人头回紫石街来,叫士兵开了门,将奸夫****的人头供养在灵前,把那碗冷酒浇奠了,说道:”哥哥魂灵不远,早生天界!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今日就行烧化。“
话说当下武松对上家邻舍道:“小人因与哥哥报仇雪恨,犯罪正当其理,虽死而而不怨。却才甚是惊吓了高邻。小人此一去,存亡未保,死活不知。我哥哥灵床子,就今烧化了。家中但有些一应物件,望烦四位高邻与小人变卖些钱来,作随衙用度之资,听候使用。今去县里首告,休要管小人罪犯轻重,只替小人从实证一证。”随即取灵牌和纸钱烧化了。楼上有两个箱笼,取下来,打开看了,付与四邻收贮变卖。
武松自己提着三颗人头招摇过市,径直去县衙自首。
章峰本就欣赏武松,兼之人死如灯灭,西门庆一死这县里也暂时成了章县令的一言堂。于是有四邻作证,这判词也就改成了:”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
押司写一道申解公文,章峰用了印信,将这一干人犯解送东平府,听候发落。
武松管下的士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当下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文卷,并何九叔的银子、骨殖、招词、刀仗,带了一干人犯上路,望东平府来。
送走了武松,及待东平府尹陈文昭判决后,章峰自认仁至义尽,不再过问武松之事,那婚约之说自也作罢。
章峰等西门庆过了断七,便师法西门大官人,纳了大官人的遗孀明月为妾,一口气吞并了西门家的大小家资。
有了充足的药材和西门庆的收藏,章峰很快练出了计划需要的金丹,堵上仕途带着紧要物件,备齐了武器箭矢,奔往京师。
在他离开阳谷县前,那明月也步了疯女人的后尘,失足落水,死在了原西门府的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