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我们陆军的人私通共党,还要烦劳到你们头上,实在是令人惶恐·····请问能否拜谒课长尊驾,还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卑职希望能够查阅一下卷宗记录····”
辻政信连连低头,教稻叶铃仙也觉得不自在了——按照她的想象,自己肯定会遭到劈头盖脸的一通诘问,脸上被唾沫星子喷得一塌糊涂。对方会对特高课擅自逮捕现役军人表示最强烈的抗议,然后来一通莫名其妙的责难。眼前这个辻政信中佐态度却意外地谦和,完全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她除了满口答应,似乎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好好好,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带你去见课长。”
真是个好打发的精灵啊——稻叶铃仙暗自庆幸——要是陆军里面都是辻政信中佐这样的人物,这个国家应该能安康不少吧?
然而接下来铃仙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关于岸本军曹死亡一事,请课长务必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辻政信的态度陡然变得严厉许多,让稻叶铃仙简直以为是换了一个人——顺便,也为她捏了把汗。课长不耐烦地回答:
“岸本军曹受到线人举报参与赤党活动一事,事实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他本人也招了供,应该不至于会有冤枉好人的事情····”
“他在招供之后就蹊跷地死在医院,这是怎么回事?”辻政信严厉地质问道,“岸本军曹做出这种对皇军和皇国不利的事情,我们都很痛心,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他个人,而是挖掘出它背后的赤党组织。他这么一死,皇军内部的赤党组织也就无从追缉,万一他们继续谋划危害皇国的计划····”
“说到底,还是你们军队管理不力,造成赤色组织蔓延。”课长敲着桌子傲慢地说,“内部乱成这个样子,还谈什么奉公报国,开拓八纮一宇啊?····”
“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辻政信的语气变得有点威胁因素了,“岸本军曹受到赤化,本来应该是在宪兵的职权范围内,特高如果帮忙处理,我们当然要表示感谢,但是现在岸本在你们手里死得不明不白,造成没法继续追查,赤党的组织也就得以逃避了打击,继续潜伏下来——这结果还不够严重吗?!”
如果自己不是警官,也并非地下党的联系人,稻叶铃仙也许会对这位辻政信中佐肃然起敬起来的。但是如今她却只能诧异于这位辻政信中佐的另一幅面目——平心而论,这种傲上而不忍下的作风倒也挺招铃仙喜欢的,但是这样刨根问底无疑会给警视厅带来不少麻烦,也会造成自己的小动作被揭发出来。所以稻叶铃仙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地帮课长应付辻政信。
最后的结果,是辻政信这家伙如愿带走了大量的卷宗进行调查,但是正如课长所断言的那样:辻政信从这些材料中间调查不出什么来。岸本军曹的招供以及随后的被灭口,似乎证明了他确实参与了什么地下党的活动,但是他参与的是什么样的组织,还有什么人和他同谋,这些事情就没法查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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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皇道派,还是赤党的势力,似乎都在蠢蠢欲动。”辻政信报告说。
“要调动第一师团的流言,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你的计策奏效了啊,辻君!”东条英机虽然是在表扬对方,可是表情还是一本正经。
辻政信笑着回答:“司令阁下过誉了——皇道派还有赤党,说穿了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用红布在他们面前抖抖,这帮家伙就像公牛一样激动起来了····”
“不···挑动皇道派发动叛乱,利用他们的手清除掉那些身居高位的国贼,顺便将他们和蠢蠢欲动的赤党一并一网打尽——这一石三鸟的鬼谋,非辻君不能完成。”东条英机眯起眼睛,又在小笔记本上面扫了一眼:
“一切就取决于‘那一天’了。”
“是的,司令阁下。”辻政信点点头,“就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