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葵,拥有自己的家庭。
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握,「杀死时臣」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来回翻转,指甲深深地陷入虎口柔软的肉里,手心泛起一片殷红色。
「哟,小哥,你是偷窥狂吗?」
——是谁?!!
间桐雁夜猛地转过身,浑浊的双眼正对上一张陌生的少年面孔。
搜索自己的记忆,他似乎之前并没有见过那个人,多疑的青年立刻摆出完全防御的姿态紧锁眉头,压低嗓音恶狠狠地问,「你是谁?!」
「我只是路过而已啦。」
「那就快给我滚开!」
少年的态度一直非常冷静,任凭间桐雁夜用那张过早苍老的脸做出恐怖的表情恐吓自己,也依然面不改色:「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待在这里的意思,只是小哥你长了一张好像纵欲过度而早衰的痴汉脸,看起来略危险,让我很担心里面那位太太和小姐的安危的说。」
在间桐雁夜彻底改变脸色之前,他又望天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而且,喜欢玩虫子的家伙本来就超级可怕。我可是从小就害怕虫子到连斗独角仙都不敢玩的程度呐。」
目光顺着对方的脸向下移动,皮肤干瘪地贴在颈部的骨头上,血管的轮廓十分分明;寄生在体内的虫子会遵循着血管的走向在间桐雁夜的身体中来回蠕动。
光是想象隔着一层皮肤下会出现的画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家伙——」
间桐雁夜的眼中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恨意。
虫印对他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似乎在他的*被侵蚀的同时,脑海中的恨意也随之骤增。远坂时臣只是其中的一个对象而已,实际上对于这个残酷的连孩子都不能放过的世界,对于人类为了达成自身目的而不惜伤害他人的私欲,他深恶痛绝。
对世间一切的「恨意」转化为「恶」的源头,从他身体上的每一颗细胞中涌出,将他的灵魂染成黑色。
他无意去猜测那人的身份。无论是谁,在他不惜豁出自己拥有的一切也要达成的目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渣滓。挡在他面前的人,全部都要死。
寄生在间桐雁夜体内的虫响应主人的每一丝情绪变化;皮肤下的鼓动沿着下颚的弧线一直延伸到脸颊,在经过颧骨到达眼睛时,他浑浊的眼珠随之陡然一黑——
在他身上的虫印被彻底唤醒之前,面前的人欺身一闪,两人的胸膛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下一秒,手起刀落!
间桐雁夜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手臂,胳膊被从肩膀处开始斩断,只露出一片光滑利落的切口。从中滴出的血液如胶体般呈凝固状,并且散发出腐烂般的气味。最惊人的是,从断裂的残肢中,间或有依然活着的寄生虫沿着血管爬出,只是在离开宿主的身体后很快便因失去养料而死亡,在日光的照射下迅速干瘪下去。
「喂。我都说了不喜欢虫子了。即便这样还试图用虫子来对付我的你,也未免太不体贴了。间桐雁夜桑。」甩去附着在金色刀刃上的血滴,花本幸运再次将刀置于惊讶男人的颈间,「大概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好好听人说话,而是自以为是地擅自做出令人困扰的举动,所以才落得今天这副凄惨的模样的吧。」
「无论是葵桑还是凛酱,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的。」
「还真是可悲——」
尾音尚未落下,一道夹杂着凌厉杀意的黑影倏地从花本幸运面前闪过,他本能地收刀后退,那道黑影却步步紧逼,黑色的长刀几次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当他与间桐雁夜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以威胁到对方的安全后,黑影骤然停下动作,将黑刀背在背后,屈膝展开左手,做出一个李小龙般的定格姿势。
真是风骚得很。
传说中最受亚瑟王青睐的圆桌骑士首席兰斯洛特在「狂暴咒」的引导下,昔日的骑士风度与精神尽失,完全沦落成任由Master差遣的战斗机器。
失去一只手臂并没有使间桐雁夜丧失差遣Berserker的能力,相反进一步催化了「恶」侵蚀他的本我。青筋在他的额角暴起,此刻的他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般,口中只不断重复着一个字。
「杀!杀——杀!!」
听闻Master的命令,Berserker脚尖微动,继而全身化作黑色的闪电猛地冲向他的敌人——一击重斩过后,一道深深的沟壑沿着刀尖落下处一直延伸到冬木教会的庭院内。
毫无疑问地惊动了Assassin。
花本幸运知道间桐雁夜是个偏执成狂的疯子,对于葵的执着使他能够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如果他贸然对冬木教会发动攻击,或许无辜的人会因为他的疯狂而被牵扯。
那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母女和鼻涕虫萝莉,应该完全安静地置身事外才对。
于是才打算在冲突发生之前解决掉那家伙,但计划却没能成功。
他抬头,无数个仿佛没有重量的黑影悄然出现在围墙上。
他们身上的黑衣宛如携来了一片夜色;他们面具上的骷髅图腾象征着死亡。
他们各自的身份无从辨认,却都将自身的性命献祭于统一的不灭的荣耀。
「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