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些人走远了,长欢一脚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杜修墨,使劲擦着嘴巴,红着脸一字一顿喊道:“杜修墨!”
要不是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长欢真有一掌抽死这杜妖精的冲动。
杜修墨抿了抿嘴,眼底迅速抹过几分不可见的异色,望着羞恼不已的长欢,心情顿时大好。杜修墨指了指外面,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为夫只能用这种办法堵住娘子的嘴巴!”那神色颇为无奈,显得他吃了多大亏似的。
“你难道没有长手么?”长欢发誓,杜妖精要是敢说自己没长手,她一定会废了那两只不知名的爪子!
闻言,杜修墨将两手摊到了长欢跟前,看了一眼自己干干净净的美手,颇为嫌弃地答道:“脏!怕娘子嫌弃!”
长欢觉得自己快要喷血了,怎么就碰上了这么无赖的一个人!
“杜妖精,我警告你,不许再叫我娘子!”
听见长欢对自己如此称呼,杜修墨非但没有恼,反而凑近长欢,笑意更深了。“妖精?那娘子可是要日日对着为夫许愿了?如此,那为夫便做娘子的妖精也无妨!”
两个人本来就在一张床上,杜修墨的气息全部都喷在长欢的脸上,脸上热热的,长欢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长欢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道:“再说一遍,不要再叫我那两个字。还有,谁要对着一个妖精许愿?傻子么?”
杜修墨装作诧异,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据考证,《哀洺南野赋》中有记载:沴气朝浮,是夜有妖精夜殒,谓之流星。如此看来,妖精不就是流星么,那娘子可不是要对着为夫许愿了!”
长欢哑口无言,她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书,妖精什么时候成流星了?实在忍不下去了,长欢一个巴掌就往杜修墨胸口挥了过去!边打边警告道:“杜大公子真是博学多才!长欢就不知道这邪恶害人的妖精什么时候竟然成流星了。”
杜修墨并没有躲开,实打实的挨了长欢一巴掌。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女子,她这口气不出,那自己以后可就...所以挨一掌也是值得的!
长欢这一掌可是用足了力道,也是气急了,她以为以杜妖精的身手,一定能躲过自己这一掌的。
杜修墨轻轻咳了几声,好心道:“长欢仔细手疼。”
挨打后的杜修墨顿时听话了,再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笑盈盈地望着长欢。长欢见那熟悉的笑颜,又加之才打了杜修墨一掌,方才被戏弄的怒火顿时熄了一大半。
长欢还没有看清楚,杜修墨就已经笑着下床闪到了屏风后面,片刻,站在长欢眼前的杜修墨全然不似方才戏谑过自己那个登徒浪子。青色长衫穿在杜修墨身上,腰间的玉带平添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温贵清华。
被杜修墨盯着,长欢浑身不自在,又想起方才一幕,长欢脸蛋“蹭蹭”就又红了。
“咳咳...杜修墨,你怎么在这里?”
杜修墨笑着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答非所问:“三年。”
是啊,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
杜修墨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黯芒,幽幽地道:“长欢,我可是在汴州等了你三年。我想你是大概是忘了,那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我没忘。”来找自己?长欢白了一眼杜修墨,显然不相信这杜妖精的话。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初她的确承诺过杜修墨,三年后去汴州找他。所以这一趟中原之行,她有一个目的正是为了这个承诺。
闻言,杜修墨眼神一亮,转瞬又恢复如常。
屋子里有木枝的味道,这是安神香里常用的一剂药材,但长欢却对木枝过敏。熏笼里氤氲起淡淡的青烟,若有若无。长欢皱着眉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安神香,欲言又止。
糟糕!自己脱险了可是弯月和阿依粟还没回来。
长欢急忙准备下床。
杜修墨一蹙眉,伸手挡住长欢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你干什么?我要去找弯月,我们说好了要在这里碰面的。”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要是不想回到漠北王庭去,你就乖乖给我呆在这里。”
长欢露出难色,但她担心弯月,再危险也必须出去。
看着倔强的长欢,杜修墨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已经让莫玉去找弯月了。”
长欢惊讶的望着镇定怡然的杜修墨,他会未卜先知?这人可真是成妖精了!
“可是...”长欢还是很担心弯月,本来以弯月的身手,全身而退根本不是问题。可现在弯月身边还有个不会武功的阿依粟。
不知道莫玉能不能碰见弯月,自己也不能出去,她可不想再入那座牢笼。“你确定我现在不能出去?”
杜修墨听出了长欢话语里满满的忧虑。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了内室。
见杜修墨走了,一心记挂着弯月的长欢索性躺在了杜修墨的床上,她都多少天没好好休息过了,木枝的味道愈来愈浓。屋子里静了下来,深深的倦意抵不住浓郁的木枝,长欢闭上了眼睛。梦中仿佛又见到了杜妖精,熟睡着的长欢喃喃叹道:“杜妖精你怎么还在这里...”
杜修墨静静地站在床前。
半晌,杜修墨拿着手里的茶杯走到了熏笼前,一杯茶浇了上去。杜修墨收起笑意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默然地走出了屋子。
青铜熏笼里汪着冷冷的水渍,细烟在夜里打了几圈后消散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