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见这句话的长欢惊愕地抬着头,方才准备好想说的话全都忘了。她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是这样的。长欢心中的委屈难过什么的心思顿时没有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九哥哥,该不会也是假冒伪劣的吧!还是他真的不记得长欢了?
对上长欢惊异失望的眼神,柴荣满意地继续道:“这位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上元节的夜晚可美了,姑娘是唤作星星还是月亮?对了,在下有一匹狮子骢,通体白玉,行能追风,姑娘生的这么美...”
长欢倏地就记起了微凉薄暮下披着五彩纱帷的胭脂山...长欢记忆中九哥哥的声音很好听,如玉珠罗盘。而如今时隔四年,他的话音里更多几分沉韧。
不过要是到现在长欢还听不出柴荣话里的打趣那她就真成傻子了。
四年前她可就是这副口气套人家名字来着,长欢顿时羞红了脸,薄嗔道:“柴荣!”
远远守着的怀雪一直低着头,其实她早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靖公主到底是什么身份,和皇上又是什么关系。她在晋王府这么多年,哪里见过皇上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而且是个女子。最重要的是这靖公主竟然敢公然叫皇上名讳,皇上难道不动怒么。
“长欢,不要叫我柴荣。”
长欢长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从她知道他的身份,从她有进宫的那个念头起,她就赌了一把,赌她这四年思念。
长欢心中已经平静了下来,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今日她的举动带来了多少麻烦,但她不悔此行。长欢抿了抿嘴唇,轻轻唤道:“九...皇上。”本来是想叫九哥哥,可一想也许柴九那个名字不是真的。
柴荣从进门的时候就看出了长欢心思,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又胡思乱想到了哪儿。眼下她的身份特殊,他容不得她有一点闪失。虽然这大周还是风雨飘摇,但护着她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放逐了她四年,没想到她始终在自己的心中兜兜转转。既然上天非要安排他们相遇,那这一次,他容不得她有丝毫退却。
抓住了,就再也不放手了。
柴荣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长欢眉心的那点朱砂,解释道:“我当日并没有欺骗你,我排行第九,所以又唤柴九。”
言外之意你要叫我九哥哥!
长欢任由柴荣的手指碰触眉心,她想让他知道这不是画的。
长欢眼中多了几丝无奈,道:“如九哥哥所见,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靖公主。”
听到了长欢的称呼,柴荣满意一笑,轻松道:“我知道。”
“长欢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长欢毫无隐瞒地将别在腰间的那点纸递了过去道:“是清风楼的七公子帮忙查到的。”
“是他!”柴荣眼中的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长欢笃定了九哥哥是知道七公子身份的,要不然七公子也不可能在汴州那么逍遥,再说,她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瞒九哥哥。
“看来南唐六皇子李从嘉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用嘛。”柴荣一语说得很随意,如清风冷冷掠过。
长欢听得咋舌,能不能不要这么一阵见血。她可从来没认为七公子无用。
看着不再那么别扭的长欢,柴荣总算是放下了心。
长欢将怀里的玉佩双手递了过去,道:“九哥哥,长欢的木坠子抵不上这枚价值连城的玉佩,九哥哥还是将它收回去吧。”
柴荣并没有因为长欢不收自己的玉佩而不高兴,反倒慢慢地伸手将那玉佩接在手中,感受着玉泽上还未散去的温热。
长欢心中有些小小失落,时不时瞥几眼那不在自己手中的玉佩,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长欢。你绝不是留恋这玉佩,你只是藏了它四年,一时离开,有点不适应而已。
长欢心中憋着一口气,闷闷道:“既然玉佩九哥哥你收回了,那把我的木坠子还我!”
柴荣嘴角微微一动,先是微微沉吟,而后点了点头,道:“长欢言之有理。既然这样,那这玉佩只能继续留在长欢这里了。”
不等长欢说话,柴荣就抓过长欢的手将那玉佩塞了进去。
“为什么?”长欢再一次怀疑“九哥哥”的真实性。还有,为什么她感觉这个九哥哥有点“无赖”了,难道是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明确?
只听见柴荣叹了口气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玉佩,可是我将长欢昔年送的木坠子给丢了。唉,作为补偿,这块玉佩也只能继续留在长欢这里了。还望长欢看在这玉佩的份上原谅我的错误。”说完又颇为“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长欢手里的玉佩。
丢了?虽然她的木头坠子不值钱,九哥哥也不能就这么丢了啊。
长欢心中的气更盛了,哼哼了两声,甩着手里的玉佩道:“虽然我的木坠子不金贵,但那也是长欢的心爱之物。哼,这可不是买东西,只要价值对等就可以了。所以九哥哥你把这玉佩当做赔偿给我,也并无不妥之处。”
“既然如此,我就勉强将它收下了。”长欢“大义凛然”地说完后相当高调地将玉佩揣到了怀里。
柴荣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道:“那长欢就收着吧。多谢长欢谅解!”
长欢挺了挺胸脯,表现地自己很大度。
“既然九哥哥已经知道长欢不是你们要找的靖公主了,那长欢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柴荣面色瞬间凝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