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黑夜之中，迷雾如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在这夜中，身体有些冷，双手抬起交叠的抱住柔软的肩头，沙曼华仰头望向阴沉的夜空，虚弱和寒冷的感觉几乎透入骨髓。

低头，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那淡白的吐息缓缓消散，她微微歪头，然后沉默着继续前进。

“陛下~陛下~~~”

那呼唤依旧在耳边缠绕，不知疲倦的，就好像某人对于不把人气到抓狂决不罢休的恶劣行径的热情一般。

思绪奇怪的流转到某人身上，沙曼华微愣神，然后忍不住笑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失礼、无礼、不知礼，以作死为日常，以嘴损为喜好，仿佛百无禁忌的男人的确是个有趣且温柔的家伙呢。

从未想过，能笑的那样开怀；从未想过，能气的那般畅快。

自从成为了天帝，言行禁止，一举一动都不能随心所欲，那样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呢。

在那漫长的时间中，西行的这年余时间大概就是最令人最放松的一段时间了。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这样的日子真是令人想要过一辈子呢。

只可惜，这样简单的愿望是注定无法得到满足的。

谁让她是天帝，天宫之主，万神之帝的天帝呢？

在那悠远的呼唤中，沙曼华眼神带起连自己也不知晓的凄楚，素手捂在唇前，发出数声轻微的咳嗽。

仍记得当初下凡时的想法。一部分是女性的任性，另一部分却也是无法抛弃自己身为天帝的职责。

天宫早已失去了控制。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却暗潮汹涌。自从五百年的大劫之后，天宫中暗里堕落的仙神不知凡几。

除了太白金星和少数一些仙官，天宫里的仙神大都无法在继续信任。而身为天帝的她，对此也无可奈何。

如果当初并未受伤，还能慢慢收拾天宫里那些堕落仙神，但很遗憾，她不仅受了伤，不能全力出手，时日也已所剩不多。

纵然可以不惜这残存之躯，一荡乾坤。可天宫的情况却太过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且谁也不知那些堕落的仙神数量究竟几多。

她活着还能靠着天帝之威震慑宵小，可一旦逝去，别说天宫，整个仙界都会乱了的。

想到这，沙曼华不由长长吐气，脸上露出外人从未见过的软弱和疲惫。

“真是有些对不起他啊。”

第一次，下凡的沙曼华开了口。朱唇轻启，兰芳轻吐，她自言自语道。

“以他那怕麻烦的性格，如果知道本宫把大麻烦带来，一定会气的一蹦三丈高吧？”

“唔，那样的场景一定会很有趣。只可惜……本宫似乎见不到了啊。”

“本宫自己的麻烦本宫自己会解决，只希望，今日来的人会是条大鱼吧。”

“本宫亲身为饵，应该不会只来一些小角色吧？”

“天帝的职责，唔……真是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气来呢。”

“那些家伙……”

忽然止步，回首望向来时的方向，沙曼华眼中莫名思绪闪过。

孙悟空、敖伊人、朱冷幽和迦，还真是羡慕她们呢。

能有人依靠，那种感觉一定很好吧？因为什么都只能靠自己，那样的日子真的好累啊。

虽然有些软弱，但还真想试试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啊，只可惜……

“本宫乃天帝，天宫之主，天地之主呢。”

“王者，注定只能依靠自己呢。”

幽幽叹息，沙曼华唇角上翘，回首、起步，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高傲而孤独的身影便在黑暗中逐渐隐没。

……

月亮出来了。

随着遮蔽夜空的乌云消消散去，清冷的银白色月华便水银泄地般倾泻而下。

替代了火焰，明亮的月光将暗夜照亮。繁星点缀着那轮巨大的月亮，浩瀚的星海一望无际。

抖动着睫毛，朱冷幽缓缓睁开了眼。皎洁的月与浩瀚的星空同时映入眼帘，紫色的眼眸中流光闪烁。

“好~好大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