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被燕夕鹤这么热情地抱住,也不知该不该将他推开,唇角微抽了一下。
倒是路铭心毫不客气地去扯燕夕鹤:“燕二你做什么抱着我师尊,快松开!”
燕夕鹤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松开,退开一步重新行礼:“晚辈骤闻云师弟还在人世,喜不自禁,行止失态,还望真人莫要怪罪。”
他都赔礼说了“莫要怪罪”,顾清岚也只能微笑了笑:“燕二公子不必多礼,当年也确是我瞒着二位化作了云风……我是云风时,同二位是平辈相交,不需拘泥于这些礼数。”
燕夕鹤却又立刻笑盈盈看着他道:“那顾真人可还是我云师弟?”
顾清岚知道遇上了调笑的老手,也只微微笑了一笑:“云风之躯已毁,这世间自然再也没有云风。”
燕夕鹤立刻又叹了口气,神色愁苦异常:“那我仍是唯有在梦中才能再见云师弟。”
他还没完没了起来了,路铭心终是忍不了,开口道:“燕二你有完没完?喊你来是说正事的,不是让你对着我师尊□□的。”
她说话着实不客气,兼之有点粗俗,顾清岚就对她笑了笑:“心儿,注意言辞。”
燕夕鹤倒是早已习惯的样子,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哎呀,有几日不见了,怎么觉得今日路师妹瞧上去格外娇俏动人,眼波格外流转欲滴,叫我动心。”
那都发红的眼波,也能叫流转欲滴,那是恨他恨得牙痒痒好不好?
他倒是男女不论、荤素不忌,索性一个个调笑过去,路铭心气得当场就要拔剑,又被顾清岚微笑按住:“心儿,不要失礼。”
燕夕鹤就又转向顾清岚轻叹了声道:“顾真人这波澜不惊的性子,果真是云师弟……我却不知道同顾真人说话这般熨帖舒服,早知如此,当年我就多去云泽山上同顾真人论道了。”
路铭心顿时就又气结:他论个屁的道,他不过是上山调戏顾清岚罢了。
顾清岚微微弯了弯唇角:“燕二公子客气。”
燕夕鹤又叹了口气:“我多年来只当云师弟已经仙去,找了这许多医修,却也没有一个似当年云师弟一般温柔澄澈,却原来云师弟就是顾真人,想来道法大成,才会有那般纯粹的灵力,是我误解了。”
路铭心听他说得动情,又气呼呼道:“你对云风惦记够了没有?告诉你,师尊是我的,别想跟我抢。”
燕夕鹤在燕丹城里,曾经见过她跟顾清岚搂搂抱抱的样子,他在此道上向来精通之极,又怎会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事,听她这么说,就摸出扇子来摇了一摇,更笑着说:“路师妹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又如何同你抢顾真人,若站在这里的是云师弟,我必当竭尽所能将他请回家中,好好相待。可惜顾真人身为云泽山寒疏峰主,连我父亲都请不到,又岂是我能请得动的?”
他那话中的意思,顾清岚若不是身份这么高,他还准备把人带回家里去?带回家干什么?做老婆还是做幕僚?
路铭心顿时又给他撩拨得七窍生烟,只差没一爪子挠在他脸上。
顾清岚看他们斗嘴下去就要没完没了,就笑了笑道:“燕二公子要不要进房中一叙?”
燕夕鹤来了后见他们几人在这里,又分别是从青池月渡云泽三宗门中来的,就知道大体是有些大事要商量,这时候拱了拱手道:“自然是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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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又一起到了李靳殿后的会客室中坐下,顾清岚就将收在储物囊中的琉璃镜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琉璃镜沉寂下来的时候样子甚为普通,燕夕鹤看了却显然认得,不由自主身子一震,讶然到:“这就是琉璃镜?”
顾清岚缓缓点了头:“数十日之前,我们在翠叠山的一处山洞中,得到了此宝……被用作迷仙阵的阵眼。”
燕夕鹤还是讶异地看了看顾清岚,神色有些愕然,从他神色看,他必定知道琉璃镜的一些事,但翠叠山的迷仙阵却和他没什么关系。
甚至在他见了琉璃镜后,脸色却还变得更难看了些,身子甚至向后仰了仰,突然道:“真人或许不知,琉璃镜虽是至宝,却有个莫大的缺陷,就是只可用法力压制令其听命,法宝本身却从不认主。且犹如其名,阴阳轮转,颠倒乾坤。
“若是将此物带在身侧,又不能用法力将其时时压制,却是一不留神就可能要尸骨无存。”
顾清岚和李靳还都从未听过这些话,互相又看了一眼,顾清岚才对他说道:“燕二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燕夕鹤还是十分防备地看着桌上那面看起来无害又普通的琉璃镜,苦笑道:“不瞒真人,我身旁有个幕僚,此人相貌极丑,法术古怪……据他说,他就是曾接近过琉璃镜,却被卷入镜中,历尽艰险方才侥幸脱身,就成了现在那般模样。
“他还说,被琉璃镜卷入的,并不止他一人,其余几人却都被吞噬在其中再未出来……也可能正是能从其中脱身之人寥寥,琉璃镜的危险之处才无人知晓。”
李靳倒是问道:“既然你知道琉璃镜如此危险,听闻此次比武榜首的奖励是琉璃镜,为何还要前来?”
燕夕鹤苦笑道:“我又万万拿不到榜首,不过是听说琉璃镜现世,赶来瞧个热闹,看能不能浑水摸鱼罢了。”
他可能真是对琉璃镜畏惧非常,说话也不再绕圈子,而是坦诚得很,这种真心话说起来也毫不含糊。
顾清岚微蹙了眉,却又想起来一节,他心中蓦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低声问他:“琉璃镜吞噬人身,却又有什么缘由和触发之处没有?”
燕夕鹤摇摇头:“我那幕僚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他们见了宝贝后心生贪念,互相争执打斗,可能致使道心不稳,才会被琉璃镜一起卷入镜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