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味千心情极好,每次烹饪都是一次享受,他取出一壶自己酿制的酒,随意拖了一张凳子,便在厨房吃了起来。
一块肉刚刚下肚,察觉到了厨房外的异样,一股强大的气息停在院中,司味千的脸沉了下来,好心情顿时被破坏。
他放下筷子,飞身扑至院中。
“半夜三更不休息,道友好兴致。”司味千落在院里,出言嘲讽。
月夜下,叶从容清俊如贵公子,他微微一笑道:“司道友不也没睡吗?叶某闻到香味,实在是难以自制,所以才寻着香味而来。道友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没能尝过道友的手艺,色香味单这香字就达到了极致。”
他一点都没有变,能言善辩,舌灿如花,想要夸就能把人捧到天上去,想要毁便能把人踩得万劫不复。
曾经就是迷失在这清浅的笑容,温柔的话语里,如今听来,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
“无聊。”司味千一甩袖。
一番话换来无聊二字,叶从容面露尴尬,可看着月夜下的司味千,忽然神情呆滞,怔怔地出了神。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着他。
司味千不悦:“看什么?”
“司道友,你我可曾见过面?”
“道友,攀交情也不是这样的。”
叶从容被嘲笑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但还是撑起笑容:“是叶某失态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道友,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司味千心一颤,难道他发现了?
但随即冷笑不止,当年殷容初遇叶从容时,叶从容也是一句“似曾相识,相见恨晚”来博得自己好感。
如今这是故技重施吗?几十年过去了,他的招数一点都没有改进。
见司味千不说话,叶从容又道:“司道友,叶某诚心相求,还请道友能怀仁者之心,出手相助。”
仁心?他这时候提仁心了?仁心都已被他当菜吃了!
不过姑且可以听听他会怎么说,他若存善心,那殷容便活该作死,他若不仁,我必不义。
“你且说说看。”
叶从容一听似乎有转机:“事情是这样的,家中有一位长辈,前阵子与人争斗,身受重伤,虽然伤势勉强治愈,但元神严重受损,服了不少灵丹妙药还是不见起色。听闻司家家传补汤有滋补元神的功效,所以恳请道友能去我天地门,烹制补汤,叶某及天地门定会感激不尽。”
长辈?被叶从容呵护在手心里的那个人,算起辈分来,到的确是长辈呢。
伤势勉强治愈?是吃了融有自己婴胎的补元丹才治愈的吗?想起往日种种,司味千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以命换命,这种委屈向何人哭诉?
此人,竟然还在出现在面前,向重生的自己讨要补汤,真是造化弄人!
司家秘法烹制的十味补汤取天材地宝,的确有补气补神补精的功效,每一种都堪比仙丹,可凭什么呢?
“哦?那么报酬呢?”
他回答地那么直接,叶从容反倒一愣,赶紧道:“灵石只要天地门供得起,任君拿取,或者功法秘籍,除了核心秘法之外,道友想看便看,或者还是想要珍稀材料……”
“好大的手笔啊。”司味千打断他的话。
叶从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讥讽:“道友想要什么,不妨开口。”
司味千晶亮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最后落在了他腰间的一块玉符上,这块玉符算不上什么极品法宝,只是一块能防御筑基期攻击的防护玉符,与叶从容的身份极不相配。
“我要这块玉符。”司味千白玉般的手指朝他腰间一点。
叶从容捂着腰间,脸色微变,挤出笑容:“道友真爱开玩笑,这么低级的法宝,要去何用,如果道友想要法宝的话,我……”
“我就看上这块玉符了。”司味千冷着脸。
因为这块玉符,可是那人送他的定情信物。上辈子殷容很长一段时间对这块玉符好奇不已,不懂他堂堂结丹后期修士,整天带着这玩意儿干什么,有次无意中摸了一下,被叶从容看到,结果他大发雷霆,差点对他出手。
那也是唯一一次叶从容对殷容恶语相加,平日里都是和颜悦色的,当然是假意的和颜悦色。
叶从容沉着脸,沉默不语。
腰间玉,心头好,他果然不舍得。
司味千心中一滞。
也罢,这辈子何苦再趟这浑水。
“道友连这么块破玉都不舍得,让我怎么相信你许下的重金承诺。”司味千故意贬低这块玉符,占点嘴上便宜来出恶气。
叶从容脸色一变,难看至极,但终究还是忍了下去:“道友的要求我必定尽量满足,但这块玉……”
“我没兴趣听了,请回吧。”
“司道友!”叶从容见他欲走,连忙伸手拉他。
司味千一挥衣袖,一道虹光从袖中飞出,直射叶从容面门。
叶从容抽身一退,险险避过。
在他靠近的刹那,他的气息一近,司味千的心重重一垂,那种针刺般的痛意深入骨髓。
“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了!我司味千可不是只会烧菜而已!”司味千面色沉冷。
叶从容怔怔地站在庭院里,看着司味千决然离去。
他低下头,缓缓朝客房走去,眼中的苦痛深不见底,喃喃吐出一个名字:“阿容……”
回到厨房,司味千一只脚刚跨进去,另一脚还没有抬起来,就停在了门口。
一个身着绛红色绣合欢长袍的男人,坐在刚才司味千坐过的位置上,一口菜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
“啧啧,味道不错。”男人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