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抬头看着詹掌事。
詹掌事笑了笑,云淡风清地说道:“其实,如果风少爷打算坚持不吃汤膳,那么每天的功课也可以一概免了。只要风少爷给个准话,大家都省事。”风染自己不吃东西,就算饿死了也没他什么责任,他乐得省心。
詹掌事再怎么狗仗人势,有句话是对的,男侍要靠汤膳维生,不吃汤膳就活不了多久。在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之前,他如果因为不吃汤膳而饿死,就是白死了!
再则,贺月曾嫌弃他年纪大了,曾叫人要把他身上打理干净。想必贺月就喜欢身上光溜溜寸草不生,那地方清洗得干净润泽,浑身用药水浸泡得香喷喷的脔童吧,既然已经卖身为奴了,他只有讨好贺月,把自己变成贺月喜欢的样子,讨贺月开心,也许更有几分求得贺月饶过陆绯卿的把握?
连贺月也毫不掩饰地说过了:“连你的人都在我手心里,除了讨好我之外,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他是希望他能讨好他的吧?
走到这一步,风染已无退路,也不想前功尽废,白白牺牲,说道:“我吃。”可是,那黑乎乎的东西,能叫“饭”吗?
药对于平民,对于卑贱的男侍来说有多珍贵,詹掌事一清二楚,他也没那胆子泼掉风染的药,反倒把药一直温在自己房里。见风染答应好生吃饭,便把药取来给风染喝了,然后又教了风染一遍如何自己剃毛洗养,嘱咐风染这是男侍每日必做的功课,通常在申时前后进行。因为申时过后,夜晚很快就来临了,男侍要准备着随时被召幸,不管是侍寝还是侍宴。
然后詹掌事盯着小远一勺一勺把一碗汤膳给风染喂干净了才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风染:“这是教你怎么服侍男人的,你自己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回头我说出名称,你要把姿势做出来!”
风染接过来随手翻了一下:那小册子首页上写着《床中秘术图谱》,翻开来全是男人和男人的春宫图!画得极是详尽,甚至还有小字批注!
关于具体怎么伺候男人,放在小倌楼,自然有很多实地观战的机会,但在太子府,哪来这样的机会?可是贺月又明明白白吩咐过要“好生教教他,怎么做个男侍”,其他的男侍都是在小倌楼教导好了买来的,根本不需要詹掌事来教导,对于怎么教导风染,詹掌事想破了脑袋才想出这么一招来。
风染第一个念头便是想把小册子扔了,尊贵清高的二皇子一辈子也不想看见这样肮脏污秽的东西!然而,他转念一想,他很快便需要用身体去讨好贺月,提前知道一些讨好贺月的姿势,把贺月服侍舒服了,是不是可以多几分求得贺月饶过陆绯卿的把握?
扔书的动作,半途中硬生生变化成把册子塞进枕下,风染淡淡应道:“知道了。”
詹掌事前脚一走,风染叫一声:“小远!”
小远飞快地把痰盂递到风染面前,风染倾着身子,半吊在床头,就着痰盂,吐了个掏心掏肺!小远在一边看着都觉得难受,又不敢上碰触风染,离得远远地不住地问:“少爷,好些了不?要不要漱个口?少爷,喝点水吧。”
等小远收拾干净屋子,那股呕意才在风染心头平息下去,说道:“小远,再去端碗汤膳来。”
小远大惊:“还吃?不怕又吐一遍!”他也怕又打扫一遍清洁。
风染轻轻嗯了一声:“去拿。”既然男侍以汤膳为生,他就一定要吃下去,一定要忍住不吐出来,他不能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就饿死!
所谓形势逼人,风染不是第一次被形势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