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不过是陛下的玩物,随陛下玩耍处置,有何话可说?”
旧话重提,又勾起贺月一肚子火:“玩物?我把你当玩物了吗?我跟你之间就没有点情份?非得来气我?!”
“哼,情份?”风染冷冷道:“当初风染献身投靠,就是给陛下做玩物的,何谈情份?陛下不怕跌了身份,风染却不敢僭越。”皇帝会跟自己的男宠谈情份?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绝决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贺月现在才知道,先前,风染用淡淡的语气跟他说话,用淡淡的容色面对他,实在是太“温情脉脉”了,此时的风染,拿冷若冰霜来形容都是狗屁,分明就是一砣万古不化的冰,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敌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断掷出冰棱子,能直接把对面的人插死!
风染几句话,完全把贺月对自己的好抹杀掉,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沉痛,绝不再对贺月存一丝幻想,也绝不容贺月再伤自己一分。
贺月憋着气,不敢发火,说道:“快把衣服穿上。”看见风染去穿衣服,贺月又一把拉住:“我给你看看伤,伤哪了?”
贺月的手还没触到风染的衣角,便被风染抢先拂开了:“不劳陛下费心。”
以前,风染抗拒他,还抗拒得隐忍,现在,却是无所顾忌地拒他千里。他只是在气头上骂了他,打了他而已,可是事后,他还救了他,跟他赔过好话了,风染怎么能如此的翻脸无情?贺月发狠道:“我要爱惜自己的玩物,给自己的玩物看看伤,成不成?”那种阴戾的气势,从帝王身上散发出来,能让人退避三舍。
连贺月也承认了:他只是皇帝的玩物罢了!
这一年来的挣扎纠结,贺月终于给了他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他终于清楚地知道了他在贺月眼里的位置,贺月爱惜他,不过是在爱惜一个玩物,想玩耍得更长久。就算风染心里有些喜欢贪恋贺月带给他的那种被爱惜与呵护的感觉,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些温情的爱惜与呵护不是给他的,是贺月给自己玩物的!
心已感觉不到疼痛,风染只觉得象死灰一样漠然。就象前年,贺月告诉他,不会放过陆绯卿一样,其实他早就料到了答案,只是不肯死心,想求个明白。自己竟然会期待一个皇帝的感情!连女人都不会干的蠢事,自己却一直被那脉脉温情的表象所迷惑,做着蠢不可及的美梦,终归伤到心力交瘁,遍体鳞伤,这一切,是自己自取其辱!
拨开迷雾,风染只觉得自己的神志无比的清醒冷静,他与他,从一开始,是交易的关系,时至今日,仍旧只是关易的关系,他再不会为一时的温情,迷花了眼。
风染冷漠木然地说道:“如此,风染谢陛下隆恩。”把刚穿上身的衣服,再次脱下,连着裤子一齐脱光,把自己赤条条地呈现在贺月面前,转身,背对着贺月,然后又转回来,指着容苑的门,说道:“看够了?看完了?出去!”总算看在对方是皇帝的份上,没有直接喊滚出去。
贺月眼睁睁看着风染脱光了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子,正在疑惑风染这是闹那样?听风染这么问,这才回过神来。他说要看看伤,风染就脱了衣服让他“看”伤。是这么看伤的吗?贺月又是气愤又是心痛,风染分明是戳他心窝!他怎么痛,他就怎么戳!
勉强忍住气,贺月捡起地上的外裳,把风染包裹起来,不理风染的挣扎,把风染紧紧抱在自己胸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你想怎样?”
“放了我。”三个字,风染脱口而出。
他两次亲口应允留在贺月身边,做贺月的人,第一次用来交换陆绯卿的平安离开和玄武山的山水长青,第二次用来交换郑修年的内伤痊愈。贺月不松口,他便不能擅自离开。尽管贺月实际上没有圈禁过他,风染完全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但无论在任何地方,他都是属于贺月的人。所谓“放了我”,便是要贺月允诺,放他离开,他不再属于贺月。他要断了跟贺月的关系。
曾经,他迷惑在贺月的爱惜和呵护的温情下,让风染觉得可以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留在贺月身边,当做是养老。当最后的温情被贺月亲手击碎,便是他离开的时候。
“放了我。”三个字一出口,就像刀锋一样,犀利而决然地割裂了他们的关系。
贺月本就阴沉的脸,越加冷厉。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风染留下,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应该或不应该,甚至是下作无耻的事,这么年轻,就背负上宠信奸佞,荒淫无道的骂名,为风染,求过母后的赐福,行过结发之礼,一直一往无悔地打算着他们长长久久的将来,甚至想,这辈子,下辈子,都要跟风染在一起。他怎么舍得放手?他怎么能够放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