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月想了想,道:“有点道理。”
风染又道:“他们明明已经强占了我凤梦大陆大部份土地,他们为什么要在南侵一年半之后,扶持一个傀儡王朝?耀乾那贼子虽然卖祖求荣,可也不是吃素的,雾黑大陆不给点好处给他,他岂肯为雾黑出头卖命?”
“复国不就是好处?”
“以臣猜想,复国只怕不是好处,而是最基本的条件。”嘉国是被雾黑所灭,雾黑想利用耀乾帝,至少得先把嘉国还给耀乾帝,才谈得上其他。风染道:“不过这些先不考虑。能让雾黑蛮子放弃一些好处而扶持匪嘉,说明他们自己也感觉到了他们对我凤梦大陆的压制性优势正在削弱,所以,他们要扶持匪嘉,利用匪嘉征兵,用凤梦人来打凤梦人,用以对自己的力量不足处加以补充。”
“有理……关键是该怎么办?”贺月不觉在心头暗暗松了口气。这四个月,风染被贬作散骑卫,倒轻松自在了,贺月在朝堂上文治军政一手抓,两头跑,偏又赶上雾黑一手扶持出个匪嘉来,匪嘉又差点攻破了北方防线,贺月一天天操不完的心,忙碌得焦头烂额,还找不到人排解说话,听了风染的分析,一直紧崩着的心,感觉看到了希望,终于渐渐松懈了下来。
“犒军是肯定要犒,规格要高,派朝堂大员,代天子犒军。不光要犒劳我军,还要跟汀国喆国朕系,犒劳盟军。既然我军军心不稳,汀国应该也有类似情况,喆国只守着赤麟江下游,天险难渡,军心应该相对比较稳定。派往汀国喆国犒军的大臣,一定要派能员干吏,犒军是一方面,另一方可在汀国喆国军营中进行一些活动,秘密拉拢他们的将领,收买兵卒人心,为以后合国打下一些基础。此事成不成都无妨,只是千万别叫汀国喆国抓住我国官吏打拢他们将领的把柄。”
贺月赞叹道:“你连这些都想到了!”
“嗯。”风染想起郑修年听到他说起这些主意,轻屑地笑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挖人墙角的勾当,那个人不是最擅长拿手么?用得着你来操这份心?”笑得风染大不好意思,分辩道:“我就私下跟你说说,只当闲磕牙。反正朝堂上的事,轮不到咱们来管了。”郑修年没应声,只是带着讥讽的笑看他。
贺月又催着问:“还有呢?”
“犒军之外,更重要的是解决匪嘉强征民夫入伍,驱使他们来攻击我北方防线的问题。首先一个要明白,在我们一方来说,只是厌战,设身处地为匪嘉的兵卒想一想,只怕他们不光是厌战,而是恨战。他们本来就是被强征来的,稍事操练就被送到战场上来,疏于战阵,被逼着冲锋陷阵,基本就是送死,可是他们平时被关押在军营里,逃不了。上了战场,雾黑蛮子就在他们身后,往前冲,被我军杀,往回逃,被雾黑蛮子杀。相比之下,不如往前冲,一旦冲开我们的防线,他们就有了战功,说不定还可以绝处逢生。”
贺月心急,问:“你分析得是对,主要,我们该怎么办?”
“匪嘉兵卒心里本来就不愿意打仗,全是雾黑和匪嘉逼迫的,咱们就给他们一个逃脱的机会。对阵之前喊话,只要他们愿意投降我方,在战场上扔掉长槊,脱掉铠甲上衣,高举双手,我方便不杀他们,等战事结束后,押入我方,逐一甄别之后,是在我方从军还是解甲归田,由他们自己选择。这样既可补充我国兵力,又可补充劳力,增加人口,一举两得。”
“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法子,难为你想得出来。”虽然两个人一个坐一张椅子,可是贺月却完全不顾自己的帝王的形象,极没有风度地把身子歪向风染一边,那气息都快喷到风染左后颈上了,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主意?”
风染把身子微微朝后方倾斜着,尽力不着痕迹地想拉开跟贺月的距离,总觉得贺月让他感觉不安,说道:“其他的,比如说,匪嘉派人来暗杀我们的官吏,我们同样可以派人去暗杀他们和雾黑蛮子的重臣高官。另外,也不能让匪嘉的后方太太平了,目前,匪嘉的后方,只有两股义军,一股在白雪山占山为王,头领叫蔡同和,号称六和抗蛮军。一股以朗昆宁山脉为依托,没有占山为王,但却在射凤堡周围活动,专门打劫雾黑蛮子运进或运出射凤堡的各类物资,他们的头领叫冉阳秋,没有旗号,被雾黑蛮子称为冉响马。这两股义军中,冉阳秋这一股义军尤其重要。臣在贬官前,正想着禀告了陛下后,派人去跟他们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其招安,收归我用。然后另外再派几股精兵潜入占据区,依据地形,或是占山为王,或是落草为寇,不求怎么杀伤雾黑蛮子,主要是牵制住他们的兵力。”
贺月凑到风染耳边,低声道:“这主意好!”气息直喷到风染左脸上,风染再也架不住,站了起来,微微弯腰道:“陛下谬赞。”赞就赞,贺月须得着把嘴凑到他耳边来,跟说悄悄话似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