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十一月,襄阳府枣阳县天寒地冻,万物休憩。
婧姐窝在暖阁的炕上看话本子,外间传来赵祁威和他父兄说笑的声音,她听着,轻哼了一声。
安氏在一旁瞥了女儿一眼,暗笑不已,笑过,又有些发愁。
这半年来,赵百户来他们家的次数是越发的频繁了,每每过来,还净捡些稀罕玩意带来,大多都投中了婧姐胃口,惹得婧姐隔三差五地竟盼了他。
安氏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疑惑,可人家赵百户什么都不说,她又怎好提及?
也曾派人细细打听了赵百户的事。说他年二十,尚未娶亲,家中也没有姨娘小妾,还说连通房丫头都没有。他是家中独子,承袭了百户之职,如今刚过父孝,寡母便给他张罗着亲事了。
这倒也是常理,可张罗了没俩月,便撒开手去,没了下文。
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安氏疑惑不已。
自从楚王爷登基做了皇上,他们家的日子越发风生水起了。幸亏已经提前一步给儿子定了亲,不然那些势力眼的,岂不都盯上了儿子,哪里还能找个合适的姑娘呢?
可儿子定下来了,女儿却是待字闺中。虽然婧姐不过刚十一岁,那上门打探的就已经不少了,还有人家明里暗里地要给婧姐说亲,说什么先定下来,待及笈了再嫁便是。
安氏可不敢接茬,只推说婧姐的婚事由她祖父做主,她也不说不上话,才把上门的人都客客气气地打发了。
明说的能客气打发,暗地的听了这话也识请知趣了,偏偏这个见天上门的赵百户不为所动,仍旧提了东西过来。
安氏急得团团转,和林书岳说了,林书岳却哈哈大笑:“人家赵百户一个该娶媳妇儿的都不急,你急什么?况且,我看着小伙子就挺好的,若他等得,便把婧姐嫁与他也不亏。”
安氏听着确实是这么回事,便也不急了,只看这赵百户什么时候提起,再说吧,反正这个热火头上,他们也不能把婧姐定出去。
今日出了太阳,婧姐刚拉了几个丫鬟,换了利索的袄子,在院子里踢键子,还没踢三个,就见赵百户带着小厮来了。
因着赵百户来的勤了,又和林赞好的不得了,家里的门房都不拦他,只跟着一同报信就罢了,因而他能一眼就看到拉了架子踢键子的婧姐。
可婧姐却不乐了。赵祁威毕竟是客,还是外男,她哪里还能再肆无忌惮地踢键子,便匆匆朝他福了福,嘟了嘴躲进了暖阁里。
外间,三个男人说话,暖阁里,安氏做着针线,婧姐在看上回赵祁威带来的话本子,倒也安静祥和。
可院子里,忽然间出来的一串连奔带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的安详。
安氏急急起了身,往窗口走去,还没等她掀了窗户往外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嘶哑喊道:“二哥!”
“是三叔父!”婧姐扔了话本子跳了起来:“可是元儿表姐来了?!”
此时外间已是说上了话。
“三弟!”林书岳赶紧迎了上去,只见林书岚满面风霜,风尘仆仆,身后备着个巨大的东西,抖着腿被一旁同样狼狈的冬砚扶了过来。
“赞儿,快架住你叔父!”林书岳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