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小道听得一字剑这般分说,眼神一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一声长叹,拱手说道:“黄老前辈,既然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一字剑听到杂毛小道这句话,眉头便皱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问:“喔,有什么事,尽请道来。”
亲兄弟明算账,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的黄晨曲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瞧见杂毛小道这般分说,只以为这小子准备仗着自己的功劳,来一个囫囵个儿独吞呢,所以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他到底是江湖上扬名立万的角色,十大高手的头衔并不是靠吹嘘而来,以他的实力,倘若是想要独吞这条湖泥地龙,也没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如今答应让杂毛小道来挑,已经算是极为谦隐忍让了,倘若面前这臭小子真提出什么妖蛾子,那杨知修他都敢对着干,何惧一个羽翼未丰的生瓜蛋子?
场面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然而杂毛小道却并不管,依旧恭声说道:“这条湖泥地龙本来一直生活在大泽深处,或许还能多活几百年,只可惜因缘变故,竟然遭此劫难,此番它并没有作恶过甚,反而在刚才还有解救于我们的功劳,晚辈不忍它曝尸荒野,拆骨扒筋,所以想跟前辈求个情,这些龙珠晚辈和同伴一个也不要,只求让它得以入土为安,也算是我还了它一份人情。”
听得杂毛小道这般娓娓道来,一字剑的脸一直绷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哈哈一笑,说果然能够有如此修为,你倒是一个让人敬佩的少年子。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这条湖泥地龙我本待弄些骨剑和贴身护甲,不过看在你的面子,我分文不动了。至于这三色龙珠,便也没有你的份,我留来作人情,分给他们几个晚辈吧。
一字剑指了指旁边的慈元阁少东家和小公主,那少东家拱手说道:“这地龙倒也是个可怜角色,志龙也不忍吃它身上之物。”
方怡依附自家哥哥的意见,捏着鼻子说道:“唔,对啊,好恶心呢,谁敢吃它?”
瞧见这两兄妹这样一副表情,黄晨曲君挑出一颗白色清亮的珠子,往嘴中一送,轻轻一含,那珠子便化作一道汁液,流入喉中,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浊气,嘿然笑道:“小怡子,你别看它模样不怎么样,但是却是积蓄了千年的日月精华,不但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而且这水性珠子一经服用,你入水便如那湖中之鱼,来去自如,最为珍贵。一会儿回去,我清洗干净,给你熬汤喝掉,你看可好?”
听得黄晨曲君这般说起,方怡终究被这神奇功效给诱惑了,点了点头,说好啊,若是如此,捏着鼻子喝一回,也可以。黄晨曲君又扭头瞧向那慈元阁少东家,他依旧摇头,说不喝,方怡瞧见自家顽固的哥哥,哼声指责道:“你呀你,就是个段誉的性子,软蛋儿!”
我们这边商量妥当,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扭头过去,才发现灵棚那边的诸人都已陆续醒来,客老太这人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见风使舵,瞧见情况不对,转身便飞奔,然而小叔却拦在了她的前面,手中的雷击枣木剑也不是吃素的,将这个老乞婆给拦截,不让她再次逃离。
世间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纵虎归山,我们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当下也是不再商谈,强打精神,朝着客老太逃离的方向封堵而去。
战胜了杨知修之后,我们所有人的精神都一阵抖擞,脚步如风,而客老太有小叔牵制,却也跑得不远,她在向东被杂毛小道堵住之后,转头朝着湖边遁走,却被我和黄晨曲君给围在了小巷口。
客老太压住脚步,回头看着身后追来的小叔和杂毛小道,自知必死,却又心存侥幸,朝着黄晨曲君说道:“小黄,我是你三嫂子啊,你还记得不,当年中秋你还来我们家吃过饭,叫老贾作三哥呢?你放过三嫂子吧,啊,看在老贾在天之灵的份上?”
本来一字剑还只是配合着我们前来围住,听得客海玲这般说起,脸色不由得冷峻起来。
任何高手,在未成名的时候都有一段**丝岁月,有的人把这当成财富,比如我,可以毫不顾及地与众人分享,有人却当作耻辱,黄晨曲君改名,又忌讳旁人说起他在国营肉联厂当杀猪匠的经历,显然是不喜欢那一段低人一等的岁月,今天被这客海玲揭起旧日伤疤,不由得有些恼怒,脸色铁青地缓声说道:“什么三哥三嫂,老子可认不得。”
客海玲听得一字剑这般说起,自知失言,惶然无措地瞧向了我,竟然似遇到救星一般,激动地说道:“陆左,陆左,你就放过我吧,虽然大家彼此之间都有些误会,但是我们却一点儿仇都没有,而且老贾当年在集训营里,还给你当过总教官,教了你许多本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不能弑杀师母啊?”
杂毛小道听得客海玲这般可怜巴巴的请述,不由得笑了,朝着我喊道:“嘿,小毒物,你师母这般说,你什么意见?”我摸了摸鼻子,说别这么说,我可没有那么多爸爸,别用老派那套“天地君亲师”的说法来压我,现在皇帝老儿都没有了,跟我扯这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