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言语险恶,杂毛小道却浑然不觉,我在旁边瞧见龙虎山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心生不平,于是冷声哼道:“这比斗的时候,还有斗嘴这么一说?要上便上,又不是亲嘴儿,还看谁的嘴皮子利索不成?”
望月真人眉头一皱,朝着我严厉地望了一眼,寒声说道:“好、好、好,现在的后生都这么生猛,倒真的是我们老家伙没有做好管教了,且让老道我刹一刹你们的威风,好让你们晓得,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话儿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望月真人便也顾不得脸面,将手中的檀木拐杖往旁边一放,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坚硬的符纸片儿来,食指和中指夹着,轻轻一抖,然后口中高声喝念道:“功德金色光微微开,幽暗华池流真香,莲盖随云浮千灵重,元和常居十二楼!”
咒文一出,那硬画片儿一般的符菉便无火自燃起来,接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泼了火油,瞬间化作了十二道火线,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勾勒成线,将自己和杂毛小道给囊括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中来,边界有隐隐的火苗陡现即消,看着微末,然而上面凝聚的热意,可比昨夜崂山长老白格勒弄出来的那片火墙,还要炙热无数。
我旁边的慈元阁坐阁道人刘永湘失声叫道:“画地为牢!天啊,这不是失传已久的‘破酆都离寒庭咒符’么,没想到竟然被他给拿来压箱底了。”
刘永湘眼光极为厉害,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厉害,见我诧异,便朗声解释道:“此符据说是赐福镇宅圣君钟馗所制,初因那鬼灵飘逸,难以捉摸,便将其束缚在某境地,不得挣脱,后来被演绎加强,那边界之线也成了烈阳之火,一旦碰触便烈火焚烧,凶厉之极!此符咒的绘制方法早已失传,真人不愧是天下间顶尖的符师!”
刘永湘唯恐杂毛小道吃亏,明面上是与我解释,暗里的意思则是提醒杂毛小道。
他眼中充满了担忧,而我瞧见纹丝不动的杂毛小道,却是满满的信心——无他,瞧着这双方,一方心浮气躁,一方沉静如水,便可以知道。
一张破酆都离寒庭咒符燃尽,便将两人与其余众人都完全隔离开来,祛除了逃逸和旁人打搅的意外,望月真人一抖衣袖,缓步走上前来,缓缓地说道:“小萧,莫以为你学了点符箓之道,便能够明了这里面的真谛?天地广博,世事奥妙,岂能是你这个浮躁的年纪,所能够理解的?你知道这世界的表面,知道暗底下的波涛么?你知道灵界、冥界和深渊么?知道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对这些绘纂在符纸质上的图纹,到底代表着怎样的奥妙和规则?照猫画虎,也好意思跟我比较?”
他没说一句话,便走一步,每走一步,便甩出一张符箓,这些符箓的材质不一,有的是粗糙的黄符纸,有的是名贵湖宣,有的是硬壳玉纸,也有丝帛、木牌、玉牌和骨牌不等,这些符箓的功效各有不同,没有一张落下,全部都悬空而立,静静地燃烧着。
一静自然有一动,那望月真人每走一步,身后的脚印便更深一层,沉重而缓慢,让人瞧见了,便有一种让人畏惧的气势在凝聚。
杂毛小道依然没有动,微闭双目,仿佛已然睡了过去,瞧见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这般的状态,望月真人终于生气了,他在杂毛小道身前五米处停下,厉声大喝道:“好你个不识趣的小子,你既然不珍惜性命,我便帮你给了结了吧!”
此言一出,他口中高喝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众星聚首听吾命,一点星芒天外来!急急如律令,赦!”
此言一出,他双手结了一个亘古上元印,朝着沉睡中的杂毛小道平推而去。
此咒一出,望月真人之前抛出的诸般符文在这一刻全部化作火焰腾空,纸符丝帛皆化青烟,金石之物碾碎粉末,迅速飞上了头顶,膨胀凝聚九次来回,却只在片刻,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杂毛小道这边射来。
这金光化形的一瞬间,我感觉周遭气场仿佛都被吸干抽空,所有人都感觉到天地之间略微一颤抖,接着便是眩目的光芒闪耀而出,下一秒,那金光射过了杂毛小道的身体,45度朝下,直接轰出了一个直径三米、深不见底的黝黑大洞来。
杂毛小道依然没动,被射穿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头颅一般大的孔洞。
一招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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